“请让昭明郡主一试。”萧杰大步向前跪在皇太后面前,言辞恳切,“儿臣相信昭明郡主是清白无辜的,绝无加害父皇之心,父皇危在旦夕,儿臣内心焦灼,皇祖母,父皇龙体要紧。”
皇太后的目光看向被护在最角落的云笑,皇后也随之看过去。
皇后的心情是复杂的,当初她希望云笑能够尽全力医治好皇帝,可是此刻却不那么想了。
“你就是昭明郡主?皇帝亲封的医仙女官?”皇太后问道,“上前回话。”
云笑看了萧夜一眼,萧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里头深处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思,云笑一默,他还是不希望皇帝是这么驾崩的吧。
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即使萧夜对皇帝失望,却也从未生过报复之心,此次不插手加以拦截已经是因为云笑一事对皇帝最大的冷漠不孝了。
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全无亲情的戏码,云笑本凉透的心在这一刻被注入了温情,目光坚定,缓步走到皇太后面前跪下,脆生答话:“臣女见过皇太后,见过皇后娘娘。方才臣女已经给皇上把过脉,皇上这是二次中风,病情凶险异常,若是三个时辰之内并未得到有效医治,轻则瘫痪在床,重则,重则……”
在皇太后面前,云笑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得明白,免得被斥责,但是未尽之言谁都听得明白。
皇太后身子一晃,今天闹了一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她也顾不上其他,急问道:“如何有效医治?郡主可有把握,皇帝昏迷,便不拘礼数,尽管医治。”
萧琛跟皇后对视了一眼,里头的焦急明确的传达到皇后的眼里,皇后沉吟半晌,儿女都是债,心里叹息,硬着头皮在皇太后面前开头:“母后,皇上遭人毒害,事情尚未查清,皇上吐血之时,殿内仅有昭明郡主,此事怕是不太妥当。”
月中堂还顶着一胸襟的殷红血迹,皇后也能硬是能说出殿内只有昭明郡主一个人这样的话。
云笑也不便辩驳,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念当初皇上病倒之初,皇后还曾寻过她私下谈话,明里暗里的示意她要好好的医治,可如今呢,一朝变换,皇后马上就变了立场。
夫君跟儿子摆在一块儿,皇后终究是放弃了枕边人选择了儿子,毕竟枕边人如今命在旦夕的,儿子才是长久的依靠,若是萧琛继位,她往后可就是皇太后,继续几十年的泼天富贵享受不尽,依旧是中夏国最顶顶尊贵的女人。
孰轻孰重,几乎是眨眼间就做了决断。
利益都清清楚楚,可是人情却完全不顾了吗?
云笑都忍不住要同情皇帝,纵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又如何,做到这份上,凄凉无比。
不过,为了萧夜的那一点点不忍,云笑也要豁出去救下皇帝,当即指天发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臣女云笑对天发誓,绝无加害皇上之心。皇上如今危在旦夕,此乃关乎天下社稷之事,一旦过了时辰,药石无医。”
说完,云笑跪下去将头磕在地上不再多说话,姿态却摆得低低的。
萧夜就站在云笑身后不远处,目光深深的看着云笑那一点都没有不甘愿的跪在地上,心里澎湃的情感几乎要从胸腔里冒出来。
云笑顶着异姓王云轻嫡女的身份,背着满门的血海深仇,与皇帝之间不共戴天,随后入京又被皇帝看上,几乎强取豪夺般的几次三番对她下手,她经历了困苦的生活,入京又饱受担惊受怕。
且,云笑一直是不畏强权不向谁低过头,心里头一直有着自己的傲气,哪怕对着王公贵族行礼磕头,也不卑不亢。
但是,现在她心甘情愿的放下自己对皇帝的所有恩怨,放下心中所有的傲气,只为了他。
这份情谊,萧夜实在动容,上前一步便跪在云笑身旁,不躲不避朗声说道:“昭明郡主乃儿臣未过门的娘子,儿臣与她同气连枝,儿臣相信她,愿意以性命作保,只求父皇能够转危为安。”
云笑支起上半身侧头看过去,萧夜脊背挺得直直的目光坚定,与她并肩而跪,当真是如他所说,同气连枝。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在这夺嫡之争里,一星半点的荤腥都沾不得,惹上一点点,浑身是嘴都难说得清楚,云笑不幸被卷入其中,一般人大义灭亲都来不及,萧夜还一头扎进来说着同气连枝的,也不怕牵连获罪。
似是感受到云笑的含情脉脉的目光,萧夜回过头对着云笑,虽然脸上清冷,可眼神里头的情意浓烈,云笑觉得她是真的没有看错人。
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男人风流自保追求权力地位又是常情,云笑以前身为溪山村村姑的时候,一心只想找一个平凡村夫过一辈子,就是求一个一人一家,选择萧夜之后也挣扎过,也不安过,甚至在心里都做好的心里准备,一旦萧夜以后情意淡了,或者因为她的体质关系被迫纳妾什么的,她要嘛就自请下堂,要嘛就关起心房,做一个纵情恣意的王妃便是,与萧夜相敬如宾,权当合租了。
反正王府肯定是难以想象的大,各自一个院子的,到时再给萧夜多纳他十个八个妾室的,两天换一个的睡,云笑自己独占一个院子身份尊贵,日子照样过得。
可是,危难当头,萧夜身为王爷,心里没动任何的心思,反倒一力保她这个有着毒害皇帝嫌疑的便宜郡主。
真的,郡主又如何,皇帝一死,替罪羔羊一定要有,云笑是逃不掉的。
即使有了婚约,萧夜是王爷,大义灭亲还能得一个好名声呢。
两人移开目光,双双拜下,仿若一体。
看着两人并肩的背影,萧景跟萧晓都不甘心的阴了脸。
就连萧琛萧杰跟萧洛在看到云笑婀娜的背影,目光也闪了闪,这等绝色,世间确实是少有的。
只是他们心里都忍不住设身处地的假想,若是他们该当如何。
答案只有一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