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着小鱼睡下后,秦不闻推开屋门,便看到了坐在房前,仰头看天的宫溪山。
想什么呢?
秦不闻悄声走到宫溪山身边,语气轻松地询问。
她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宫溪山旁边的位置,也跟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天。
屋前有一片宽广的草地,此时的宫溪山就坐在草地上,身上的衣装干净整洁,男子俊逸清秀,恍若仙人。
长安城在无悔崖上,距离月亮更近,那里的月色会不会更亮一些?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秦不闻也不在意。
她沉吟片刻,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随即便答:长安城灯火长明,反倒衬得月光没那么亮堂了。
宫溪山轻笑一声,他垂目,淡淡开口:今日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让你担心了。
秦不闻无甚在意地摆摆手:有名气的文人脾气都很怪,可以理解。
宫溪山自嘲道:我算哪门子文人,连笔都提不起来,画都作不了。
秦不闻不赞同地反驳:是不是文人,不是你宫溪山一个人说了算的。
想当初我在京城卖你的拓本临摹,不少才子豪绅争相抢购,也只不过是因为我的笔迹画技与你有一分相像而已。
宫溪山便笑:那也只是从前了。
现在的他,一幅画都作不出来。
秦不闻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宫溪山伸出手来,有月色从他指缝倾泻而下,那只漂亮的右手,指骨分明,纤细修长。
我身上中了一毒一蛊。
忽而,宫溪山淡淡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神情都没什么变化,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一样。
一毒一蛊?秦不闻皱眉。
宫溪山点点头:一毒封了我的右手筋脉,每次右手只要稍稍用些力气,便如针刺般疼痛无比。
所以,你是因为中了毒,右手才不能提笔作画的?秦不闻抿唇,眉梢下压。
是。宫溪山淡声应道。
谁下的毒?可有解药?秦不闻又问。
宫溪山微微抬眸,那双向来淡然的浅灰色眸,竟然有一瞬间,闪过一抹茫然:忘记了。
什么?
宫溪山自嘲一笑:谁给我下的毒,解药在哪,我忘记了。
我丧失了一段记忆,应该是下毒之人做的,宫溪山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就连下毒人是谁,都不知道。
那,还有一蛊呢?秦不闻沉声问道。
一蛊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宫溪山垂下眼睑,睫毛轻颤,蛊毒不会轻易发作,对我倒是没什么大碍。
秦不闻看向宫溪山:撒谎。
宫溪山微愣,有些错愕地看向秦不闻。
秦不闻眉眼弯弯:宫先生,我这个人经常说谎,所以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