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戏是整个影片的重场戏,这块墓地忻夏麦勘景时来过好几次,选了西南方的位置,靠近小湖边,是园子里风景最好的一块地方。
拍戏的时候演员的表现和情绪很重要,导演的状态也很重要。忻夏麦觉得自己还处在刚才的情绪里,能充分带动演员,她需要和演员一起努力过渡,顺利进入影片后半段的内容。
忻夏麦和丰露站在凌修的墓碑前,斟酌再三最后还是选择在碑上放上照片,按照凌修的个性是想干干净净离开,不给宋湉留下念想,但死后的事都是未亡人做主,宋湉大概会想每次来都能看见凌修笑着的样子。
照片是唐喻自己选的,拍过无数张照片的影帝最喜欢的却是自己的毕业照。
22岁阳光灿烂,穿着最朴素的白衬衫,没做妆发没有后期精修,这就是最真实的他,也是最符合凌修的样子。
唐喻和顾新珏在帐篷下避光。眼睛一哭就容易红肿的人只好带着墨镜掩饰。
顾新珏陪着丰露过了好几遍这场戏,一直都不顺利,刚才排练的效果也不好。说道:“今儿大麦看着脸色不大好啊,露露这人容易多想,要是大麦不满意她回去又该不停内耗了,我看着都心疼。”
“一般人又没这种经历,代入感会差一点,那就干脆演的外放一些,拉大悲伤的情绪,先来一条不行再调整。”
远处的两个女孩彼此拥抱了一下,然后忻夏麦蹲下来整理好墓前的鲜花,还用指腹摸了摸唐喻的照片。
丰露说:“唐老师出事的时候我在国外,没想到当时陪在他身边的人的你。”
“我也没想到,”忻夏麦说,“每次有人提起我和他的事,就像在听人说剧本内容。顾老师应该跟你说过我失忆了,但他不知道原因。”
丰露也蹲了下来,挨着忻夏麦。
“唐老师是真实的存在,他真真实实站在我面前,可我给他的是一个陌生人般的初见,我现在才明白当时对他的伤害有多深,才读懂他看我的每个眼神。”
“忻导,我并不了解唐老师,但他不是较真的人,联系不上新珏的时候我还找过他帮忙,多亏唐老师了。”
忻夏麦笑了下,“露露,我们对人初见时欢喜而离别的时候却有千万种不一样的情绪,第一场是宋湉带着凌修在这里分别,此时再不相见的疼痛,但第二场我希望你能回忆起初见时的温暖,一眼动心的感觉。为了在情绪上有连贯性,我们先拍第二场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忻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人是会在一瞬间奔溃的,前一秒还在维系着体面,后一秒却又声嘶力竭,我们没办法真正共情死亡,但可以明白失去即是永恒。”忻夏麦站了起来,“露露,我给你演一段,你在这里看好了。”
丰露不明所以。
忻夏麦缓缓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跑了起来,喊道:“阿喻!”
那边的唐喻以为出事了,也跑了起来,“怎么了?”
“我好想你啊!”
唐喻突然刹住了脚步,定在原地等忻夏麦过来,张开双臂迎接她。忻夏麦在奔跑中摘掉了帽子,借着奔跑的力量稳稳撞进唐喻的怀里,唐喻顺势将她托了起来,抱着转了两圈。
墨镜被忻夏麦摘了,两人拥抱深吻。
结束后忻夏麦说:“我们第二次见面是不是应该这样?”
“忻导是补偿我?”
“不是,是我演错了,理解有误情绪没到位,唐老师的剧本不是那样写的。现在我要重新来一次,唐老师同意吗?”
“同意,谢谢忻导和我共情,唐老师的剧本可以顺利往下演了。”
两人又吻在一起。
十米外章梁和涂石凯站在一起,涂石凯问:“我收着音了,你拍了没?”
“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反正我的空镜是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