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府上恰有一树青玉金蕊的桃花,一并送与大人观赏。”
“呵呵,那这春神茶?”
你他妈别太过分!
夏江侯强压怒火,道:
“自然不会少了大人口福。”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后悔,不该来避难,不如与姓赵的硬钢划算。
国字脸,眉心川字纹浓重的大理寺卿这才笑道:
“既如此,侯爷便在这小住一二,区区一个缉司,还不敢来我大理寺抢人。”
夏江侯笑道:“如此便谢过……”
剩下半句还没吐出口,二人便陡然听到,外头传来嘈杂喧闹声。
少顷,便见一名绿袍官吏匆匆从前头奔来,呼喊道:
“大人,不好了,那赵都安打进来了!”
什么?!
这一刻,夏江侯猛地起身,心头先是一惊,意外于此人竟嚣张跋扈至此?
来要人也就罢了,竟还敢武力硬闯?
旋即,眉间浮现一抹喜色。
突然就觉得,方才许诺下来的古董玉器,乃至几斤“春神茶”变得物超所值起来。
他扭头看向大理寺卿,只见这位正三品大员,脸色阴沉。
可以理解。
毕竟刚放话就惨遭打脸,他承受了他这个地位,不该有的冒犯。
“此贼在何处?”
绯袍文官起身问道。
然而下一秒,后衙虚掩的院门,便被一股巨力掀开!
两列漆黑如洪流的锦衣官差涌入。
瞬间完成对大理寺卿与夏江侯的包围。
而后,一身玄色绣银线官袍,挺拔俊朗的赵都安慢条斯理踏入院中,笑道:
“呦呵,还挺热闹嘛,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想必应是廷尉大人了。”
他的目光,也掠过夏江侯,落在了那一袭绯红官袍的朝堂大人物身上。
廷尉,乃是对“大理寺卿”的别称。
“你就是赵都安。”
大理寺卿脸色阴沉,浑浊的眸子也俯瞰着他。
久居上位的朝堂大佬,一举一动,不怒自威。
虽被包围,但全然没有半点弱势。
完全是此地主人,镇定自若的派头。
与此同时。
后衙院门外,也蜂拥进来大群隶属于大理寺的官吏。
人数更多,干脆围了一个大圈,将梨花堂众人也包围了起来。
只是终归术业有专攻。
虽人多,但气势上,却被梨花堂一群刺头压的死死的。
“呵呵,没想到我的名气还蛮大,廷尉也知道。”赵都安笑了笑。
大理寺卿没闲心与他废话,冷声道:
“本官却不知,何时诏衙有了擅闯三法司的权力。”
赵都安笑呵呵道:
“廷尉大人不要误会,我们此番来,只为拘捕人犯。”
接着,他不急不缓,将与何正说过的话,又叙述了一遍。
“何寺丞却硬要说,是大理寺先拿了人在审,我却有些不信,只好进来亲眼瞧瞧。”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看来,果然是那何寺丞在满口扯谎,欺下瞒上,廷尉这分明在与侯爷品茶,怎么硬说是拘捕审问?
不过廷尉大人不必动怒,本官已替您出手教训他了。至于夏江侯爷,你涉嫌卷入一起案子,还请与我们走一趟吧。”
无耻!
厚颜无耻!
当听完赵都安这番话,在场的大理寺官吏心头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分明是他打了人,结果竟硬说成是何正的错,不愧是传言中那个声名狼藉的白马赵使君。
饶是以大理寺卿的养气功夫,都险些气笑了。
他没有试图与赵都安讲道理,或争对错。
而是直接道:“以你的身份,无权拘捕世袭侯爵。”
赵都安挑眉:“老郑。”
身后,郑老九迈步,抖出一张盖着马阎大印的“驾贴”,又用灯照着,确保所有人可看到那鲜红的印泥。
“如此可够了?”赵都安笑问。
这狗贼果然有准备……马阎真允许他了?
……夏江侯心头一惊,生出庆幸,伴随疑惑。
大理寺卿神态不变,目光沉稳依旧如常:
“不够。夏江侯一案,已入我大理寺管辖。今日,莫说你,便是马阎来了,也休想从本官的地盘,把他带走。”
顿了顿,这位朝堂九卿之一,权柄极大的绯袍大员,嘴角上扬:
“倒是伱,强闯三法司,真以为入了诏衙,便可忽视《大虞律》,无法无天?”
他忽然侧头示意了下一旁站立的夏江侯,道:
“诏衙缉司赵都安触犯律法,本官且借侯爷武功一用,擒下他,我说的。”
夏江侯眼睛大亮,嘴角也露出笑容。
既有大理寺卿扛着,他自不会拒绝,当即气海轰鸣,滚滚气机循经脉流转。
独属于神章武夫的威压于夜风中弥漫开。
迈步抬拳,径直朝赵都安逼近。
“大人小心——”
梨花堂官差们变色。
然而赵都安却神色平静,嘴角的笑意都显得慵懒。
他无视了摩拳擦掌逼近的夏江侯,与周围看热闹的无数双眼,只盯着大理寺卿:
“你说马阎来了,也休想?”
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仰头,朝夜空喊道:
“师……督公,您听到了吧,我官职太低,不顶用啊。该轮到您现身了!”
下一秒,有风骤起。
一道瘦削挺拔,冷峻如雪山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赵都安身前。
目光冷漠,扫视全场,鸦雀无声。
诏衙督公,马阎王,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