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大喊大叫,你也不想外面的人闯进来吧。”
神秘男子将屈指弹出气机,击中她“哑穴”的手指竖起,抵在嘴唇上,俊朗异常的脸上挂着微笑。
林娘子踉跄地后退,仓促起身站稳,惊魂甫定,张了张嘴:
“你……是什么人?”
她能说话了。
神秘男子自然就是赵都安,他笑了笑,没有继续靠近,刺激对方。
而是悠然迈步,走向香案,晃了晃手中的几根檀香:
“能在这里的,不是和尚,自然就是香客了。”
香客?
林娘子愣了下,想说自己方才怎么没看到?
继而念头一转,猜测对方刚才,可能是在帘幕后头,取香烛过来,自己进门时没看到……
那领路的小沙弥,竟也丝毫不提醒,还有其他的香客在……
林娘子神魂稍定,这才注意到,面前青年一身低调内敛的华服,容貌更是出众。
心道,只怕是京中某个高门的公子哥,只是女子的第六感,隐隐提醒他,对方身上透着古怪,似并非偶然,试探道:
“这位公子也是来礼佛的?方才却是没看见,不知如何称呼?”
“我啊?”
赵都安步伐优雅,拿起火折子,一边点燃檀香,一边笑了笑,随口道:
“姓赵,赵都安。”
轰!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林娘子眸子瞬间瞪大!
身体下意识后退,表情惊愕,继而,便是本能的畏惧!
赵都安!
哪怕她非京城人,但对这个名字,同样并不陌生。
前段时日,她抵达京城时,正值赵都安声名鹊起之际,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女帝面首的传说。
据说,此人心黑手辣,睚眦必报,凡得罪他的都落得家破人亡的凄惨下场。
依仗当朝天子的宠爱,行事飞扬跋扈,肆无忌惮,乃是诏衙中,仅次于督公马阎的“小阎王”。
一等一的真小人,女帝座下头号走狗,声名狼藉,阴险毒辣的酷吏奸臣……
简而言之,李应龙的名气,相比之下都算讲规矩的君子。
“你是那个……白马监……”
“呵呵,赵某的名声,竟这般大了么,六夫人也知道?”
蹬蹬蹬!
林娘子惊惧的连退数步,既惊愕于对方的身份,又察觉到对方来意不简单:
“你……认识我?”
“夫人稍安勿躁,”赵都安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吹灭了火折子,又抖了抖香烛。
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暴戾官差,反而像是一位出身名门,腹有诗书的读书人:
“呵呵,我没见过夫人,但却认得你……恩,小阁老……也就是李侍郎,没与伱提过我?呵,看样子是没有了,我与他同朝为官,倒也打过一些交道。”
林娘子愣了下。
李应龙的朋友?
这是她第一个念头……
身为一名江南来的商贾之妻,她对庙堂之上的纷争知之甚少,这也是大虞朝绝大多数百姓的状:
最多听过几位大人物的名号,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
既不知朝堂上划分几个党派,更不知不同的官僚之间,那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因此,哪怕听过赵都安的一些事迹,诸如大肆拘捕数十名官员,与夏江侯爵,乃至云阳公主交手,却并不知道,赵都安和李应龙之间是敌是友。
赵都安何等老辣,几句话略作试探,就摸清了这六夫人的根底,笑吟吟道:
“当然,夫人不识的本官,也正常。倒是方才本官冒昧走出,冲撞了美人。”
说话间,他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个女人。
不由得心中赞叹,暗道李应龙这厮虽然能力拉胯,但你永远可以相信门阀贵胄的审美……
鹅蛋脸,卧蚕眉,容貌文雅秀美。
尤其一身素衣,眉目哀婉伤感的模样,兼具良家的端庄,与艺妓的媚骨……
林娘子被他审视着,恍惚间,只觉自己好似被剥光了,生出强烈的不适感。
尤其想起对方恶劣的名声,她不由侧身,语气也冷淡下来:
“赵大人不必客气,既是误会,那大人自便就是。我先行告辞了。”
说着,迈步就要往外走——
虽然她不愿回去李家,但更不愿在这佛殿中,与赵都安相处。
她总觉得,对方怀有歹意。
否则,为何这般巧合在此遇到?
更好像是在等自己到来一般。
赵都安没有去阻拦。
只是转身,双手将燃烧的檀香高高举起,毫无诚意地朝佛像拜了拜,而后将香栽入香炉。
口中淡淡道:
“夫人可要想好,你进了这个屋子,能不能出去,便由不得你了。”
嗤——
炉中,青烟倏然紊乱了一瞬。
林娘子脚步瞬间停住。
纤纤玉手,停在了距离殿门只有半尺的空气中。
一道深深的刀痕,缓缓出现在她身前的地面上。
距离斩断她的绣鞋,只有毫厘之差。
林娘子后背汗毛乍起,冷汗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