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观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听完了莫愁的讲述。
“所以,他只用了一箭,就站稳了脚跟?”
白衣如雪,青丝如瀑的大虞女帝听得意犹未尽,轻声询问。
莫愁垂首而立,呃了声,无奈点头:
“虽说手段……特别了些,但那数千军卒,的确对他敬畏了,神机营的那群骄兵悍将,表面上也很服帖。”
“你要多与他学一学,”徐贞观转回身,毫无瑕疵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笑意:
“军中立威,手段许多人都知道,但真能做好的,却不多。”
我没他那么厚颜无耻……莫愁心中嘀咕,将那张写满了文字的名单呈上:
“他还写了这个,说要陛下兑现承诺。”
徐贞观凤眸闪动,抬手一招,名单就落在了她青葱玉手中。
沉默片刻。
“只说了这个?”
“只说了这个。”
“……朕知道了,”女帝提笔,写了封简单的手书,丢给她,“去办吧。”
莫愁一头雾水,不知何意,垂眸扫了眼手书上的内容,面露愕然,诧异地望向女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不要多问,去办就是。”
“……奴婢遵旨。”
等莫愁离开。
御书房内,才传来一声独属于女帝的幽幽而无奈的叹气:
“你呀……”
真不让朕省心。
……
……
神机营。
今日的军营中,注定不平静。
上午操练完成后,关于“小公爷”与新来的“赵佥事”发生矛盾的消息,就在整个神机营中传开。
并迅速朝同属于京营的“五军”和“三千”两大同袍营地传播。
无数军卒热衷讨论。
话题热点有三。
其一,是赵都安的修为究竟多高?
那单手拉弓的风姿,实在给军卒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二,是一则小道消息,关于“指鹿为马”,以及小公爷之所以愤然离开的原因。
不过这一条,仅限于私下讨论。
至于第三条么……
“咚咚咚!”
营房大门被敲响。
正在屋中研读兵书的汤平说了声进。
门开。
十几名低级年轻武官蜂拥而至,神色愤愤:
“小公爷,您还沉得住气呢?外头都在议论,说您的风头被那姓赵的盖住了,甚至有人还说……”
“哦,说什么?”
汤平此刻没有披甲,只穿着寻常军中的衣服,头发简单扎起,唯有眉眼依旧英挺。
一名武官怒道:
“说……那姓赵的问了咱们这些人的名字,准保是要打击报复呢。”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说起来:
“那姓赵的睚眦必报,小人本性,以往凡得罪他的,都被报复……”
“这等小人,之前校场上,就是在给小公爷你挖坑!”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只怕早就想对付咱们立威了!”
校场上,赵都安单臂破靶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
惊愕之余,并未羞愧,反而是愈发愤怒。
认为赵都安分明有能力演武,却故意扮猪弄权,乃是在戏耍他们,要拿自己等人立威。
汤平神色镇定,淡然处之,扫过众人:
“你们怕他?”
武官们一窒,纷纷摇头:
“咱们岂会怕他?”
“就是!若是怂,咱们就不会跟着您一起不鸟他了。”
“我们就是觉得,他终归是咱们的长官,若故意找茬……兄弟们岂不是只能吃闷亏?”
汤平放下兵书,抬手虚按,冷哼道:
“我等要他演武,遵循军中传统,亦未出格,未犯军中条例。
我倒看他,拿什么条例来惩治我等?
放心,他想动你们任何一人,除非先把我这身官袍扒了,否则,痴心妄想!”
众武官心中大定。
以他们的背景,得罪不起赵都安。
但只要小公爷肯出头,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姓赵的再有权势,也没能耐动未来的镇国公。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门外有凌乱脚步声逼近。
继而,房门被撞开。
只见门外赫然出现了个二十人的队伍,各个披甲,身上的官袍式样也与众不同。
竟然是军中人见人畏的军法司!
为首一个军官面无表情,扫过众人,嘴角微微一咧:
“正好,人都在。屋里的人都听好了,上官命令,伱们所有人,即刻起被罢官,逐出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