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已经与刘家小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又怎会甘心就这样入宫去呢?这一入宫,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的,那刘家小子即便如今与小满再怎么情深似海,也是断断等不了这么久的。
想到这,杜氏心里便有了主意,索性揣了银子去将那刘景文寻来,与他说明了自个的谋算。
那刘景文倒是个识趣的,虽然心下有几分舍不得,可见杜氏出手阔绰,到底还是动了心,于是便应了下来。
杜氏见他应下,方才肉疼地将一半银子递了过去,“剩下那一半等你依着方才商量的与小满原原本本的说清了,我再给你。”
这话挑不出什么错处,刘景文也只能答应。
收了银子,自然要办事,刘景文依着杜氏的意思,当天夜里便约着祝小满见了面。
那刘景文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等见了祝小满,话还没说上几句,便道:“杜姨娘好歹是你的姨母,做事情自然是为你考虑,也是为咱们的未来考虑。”
祝小满不由愣住,又听刘景文接着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所顾虑,担心我等不了你这么久,可是小满,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信不过吗,莫说是十年八年,便是一辈子,我也愿意等。”
祝小满头一回听到这样直白的情话,面上不由染上红晕,她磕磕绊绊道:“可是我怕……”
“相信你自己,小满。”刘景文不等她将话说完,就将她揽入怀中道:“不过就是伺候人而已,宫中的那些人虽然身份贵重些,可不也还是人吗,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没人会为难你的。”
这会儿的祝小满早已被刘景文这一番动作砸地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就将这事应了下来。
见她答应,刘景文虽然已没了耐心,可为了不出岔子还是耐着性子又与她说了好些甜腻的情话,方才哄着祝小满回去休息。
而等祝小满一走,刘景文便绕到假山后面向等在那处的杜氏开口要余下的一半银子。
杜氏撇了撇嘴,将那一半银子递给了他,“果真男人的话没一个字可信的。”
刘景文并不反驳,只将那银子收好,又笑道:“这不是为了给姨娘解忧吗?”
这一夜,他们二人倒是合了心意,可亲眼目睹身边最为亲近的两人是如何谋算自己的祝小满却一时想不开,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湖中。
在那样的湖水中泡了一夜,祝小满自然早没了生息,第二日被捞上来的时候,身子都已经僵硬,可偏偏翻了个身,呛了几口水出来,身子又渐渐回了温。
只是如今的祝小满却已经不是原本那个祝小满了。
杜氏自然不知,她只以为是祝小满做多了粗活,身体反而比寻常姑娘好些,所以才能熬过这一遭。
又因着还指望她替阮青竹入宫,这两日只得当真费了些功夫来照料她,这会儿眼见人就要醒过来了,杜氏酝酿了几番,从眼角挤出了些泪珠来。
脑中的画面与声音都尽数消失,赵筠元才算是对自己如今的这个身份有了了解,她心下有了底,便也不再纠结系统之事,而是勉强睁开了眼。
眼前人的面容在那些画面中出现过无数次,她自然是不会认错,知晓这人便是杜氏。
只是这会儿的杜氏已经神色凄凉的抹起了眼泪来,还拉着她的手埋怨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姨母让你入宫去也是为了你的前途考虑,你说难道你要留在阮府做一辈子的烧火丫头吗?景文那孩子也说了,不管多少年他都愿意等你,你怎么……怎么还这样想不开呢?”
说罢,又叹息道:“罢了,你若是实在不想去,姨母也不为难你,只是夫人那边姨母得好生去与她说一说,如此闹腾了一遭,姨母往后在这阮府怕也是呆不下去了,可……”
“姨母。”赵筠元实在有些听不下去这些虚情假意的话了,便将自个的手抽了出来,开口道:“我可以替阮青竹入宫。”
杜氏捏着帕子正欲抹眼泪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见她应下,杜氏心中自然高兴,只是却也觉得奇怪,毕竟自个这个侄女都为了这事闹到寻死的地步了,怎会又突然如此轻易便应下了?
“我说,我可以替阮青竹入宫。”赵筠元认真道:“只是,城东的铺子,我要一间。”
第四十八章
杜氏赫然变了脸色,有些慌乱道:“什么城东铺子,哪里来的城东铺子?”
见她依旧嘴硬不肯承认,赵筠元只觉得有些好笑,“姨母何必再瞒我?阮夫人不是说了,若是我替阮青竹入宫,便给你两间城东的铺子么?”
“你怎么知道的?”杜氏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赵筠元并不在意她心中作何想法,只道:“姨母只要告诉我,这铺子是给还是不给便好。”
杜氏心下暗自骂了一句,面上却挤出了几分笑意来,“小满,我知道你不过是在和姨母置气,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懂得经营铺子的事?这样,等你入了宫去,姨母每个月给你寄银子可好?”
赵筠元眼见这赵氏竟还想糊弄自个,不由冷笑一声,“如此说来,姨母是不想将那铺子给我了?”
杜氏见她油盐不进,眼珠子转了转,又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得一开口便是这样生分的话,姨母原本也不是不肯给你,只是念着你还是个孩子,哪里懂什么经营铺子,让姨母帮忙管着,你只管收银子便是,可你既是打定主意了要这铺子,姨母自然也不能不给。”
“只是你也知道,夫人的意思是等这事了了,也就是你入了宫,才把铺子给我,这样,你先乖乖替青竹小姐进宫去,等夫人将铺子给了我,我再托人将地契送进宫去,如何?”
她这一番话说得,倒确实是语重心长,若是祝小满还活着,说不定当真会被她这番话糊弄过去,以为她是当真在为自个考虑。
可惜,祝小满早已死了,死在那冰冷的湖里了。
赵筠元看破杜氏的心思,却并未说破,只抬眼看向她,原本灵动可爱的圆眼中头一回泛起了冷意。
那样的目光让杜氏的心里禁不住有些不安,神色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正在此时,赵筠元却突然点头道:“可以啊。”
杜氏终于松了口气,也在心里想着,这丫头虽然变得棘手了许多,可终究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想与自己斗,到底还是嫩了些。
可她并未高兴太久,就听赵筠元接着道:“只是姨母既然答应了,到时候若是小满在宫中不曾收到地契,那有些事儿……恐怕小满就瞒不下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氏显然有些装不下去了。
赵筠元唇角弯了弯,“我的意思是,我若是拿不到那地契,谁也别想好过。”
杜氏猛地站起来,“你敢?”
赵筠元知道她反应这样大,更是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些害怕了,于是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姨母大可以试试,总归小满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也没什么惧怕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