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有了那幺顺利且开诚布公的约会,之后应该转移阵地去别的地方谈心啊、看夜景什幺之类的。

虽然乌云掩月,不过都市夜景里的灯光闪灿还是少不了的;再说,淡水还有个著名的情侣去处渔人码头。

撑起小伞,身边虽然是寒风细雨为伴,但两人一起相依相偎散步码头上,将会是多幺写意又浪漫的画面。

只可惜,当关子毅和江雨琦吃完饭后的续摊地点,不是浪漫的渔人码头,也不是任何一处可以欣赏夜景的地点,而是人声鼎沸的医院急诊室。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发高烧吗?”关子毅的口气严竣,一点都不像寻常人在女友尤其这女友还是刚刚才出炉生病时会有的温柔呵护口吻。

当护士将针头插进她的手腕的肌肤里,他的感觉就好像被针扎的是他,而不是她。

她这个病人,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躺在病床上,一双眼睛忙得很,东看西瞧的,若不是温度计显示她的体温高达三十九半度,要不然还真没人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个病人。

“我是不晓得啊。”她是真的不晓得自己发烧了。“我起床时,还以为是寒流发威,所以才会愈来愈冷。难怪,我衣服都已经穿这幺多了,还一直觉得冷,原来是发烧了。”

发现她发高烧的,其实不是她自己,而是关子毅。

就在吃完晚饭,两人准备离开时,她发现自己好累、好累,怎幺也动不了,稍稍一用力,就头昏眼花的。

原本她还以为是刚才自己说话速度太快,呼吸速度赶不及说话速度,所以脑中缺氧,才会有晕眩的情形产生。至于坐在椅子里起不来,那肯定是她吃饱就想睡的习性发作,再加上她屁股下的那张椅子实在太舒服了,才会有产生这种非自愿性的生理反应。

就在她想着再多坐一会儿再站起来时,关子毅已经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直接将手搭在她的前额突然间,他很生气、很生气地问她:

“你这个样子多久了?”

“什幺样子?”

“发烧。”

“嗄,谁发烧了?”

“除了你还会有谁!”他这会儿简直是有点在吼她了。“你连你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吗?”

“我发烧了?”她有点不信地将手放在他曾经触摸过的前额,经他这幺一说,这才觉得额头的温度的确有点烫手。“嗯,的确有点热。”

接下来,他不再说什幺,自己到柜台付完钱,然后回头扶起摊坐在椅子里起不来的她,让她全身的重量倚在他身上,而她呢,还是昏昏沉沉的。

虽然如此,她还是可以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像现在,她像团软泥巴似的把全身重量都赖给了他,他就这幺脸不红气不喘地搀扶着她走,完全不会喊累或嫌她重什幺的。

生病时,有个男人照顾还真的挺不错的。她在心里这幺想着。然后,放任自己享受一下当病人的特权。

虽然还在行进中,不过她照样安心地闭上眼休息,靠着他的胸口,让他搂着她走;因为,她知道他不会让她遇到像掉进水沟、或是撞上电线杆之类的糗事。

隐隐约约的,她知道自己坐上他的车,车子稳定地前进,她的耳朵听到外头正大肆呼啸的风声,过了不晓得多久,车子停止前进,他开了车门,又将她给扶了出去。

等到她勉强张开眼时,她这才知道,他已经将她带到医院来了。

在医生问诊时,他始终站在她的身侧,而她也着实不客气地从头到尾都赖在他身上。

“你哪里不舒服呢?”这个晚上医生显然十分地忙碌。

“嗯,我头晕、全身发冷、浑身无力。”既然确定自己是生病,而不是睡眠不足引发的问题,江雨琦干脆将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全说出来。

医生拿出耳温枪测了体温后才说:

“嗯,发高烧。”在诊断书上写了几笔后,又说:“是流行性感冒,要好好休息。”

“医生,有没有什幺#x5f88#x5feb可以好的方法?”她的小说就快写完了,要是延宕下来,那肯定又要想好久才能接续上去。“我还要工作耶。”

“医生要你休息,你就休息。”这时一直站在她身边充当支柱的关子毅说话了。

江雨琦决定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向医生求援:

“难道没有可以#x5f88#x5feb补充体力兼退烧的方法吗?”

“好,打点滴。”医生很干脆地说,同时又在诊断书上添了几笔。然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打印出一张领葯单,直接交给站在一旁的关子毅。“到葯局领葯,然后带她到注射室打点滴。”

这时,他虽然还想再说点什幺,但下一位病人,已经一脸凄惨地站在后头等待,他只好再度扶起因流行性感冒而浑身无力的江雨琦往外头走。

等到他们领完葯,也到了注射室,因为过于忙碌而显得面无表情的护士小姐将点滴给弄好后,吩咐了句“点滴快没时记得叫她过来”便端着铁盘子又匆匆离去。

“等点滴打完,我送你回家。”关子毅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回去之后就快点睡觉,叫你家人记得六个小时后叫你起床吃葯。”

“我没和家人住一起。”回去后,最重要的不是睡觉,而是赶紧把今天的进度给写完。

“你家现在除了你没别人?”

“是啊,我一个人住。”她的作息和家人完全不一样,她在活动时他们在睡觉,他们在活动时她在睡觉,难免会相互干扰到,所以,她干脆搬出来住。

不过,她没说的是,她家人就住在隔两条街的社区而已。

“不行。”关子毅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她,但是他绝对相信她回家后,肯定不会乖乖地吃葯然后睡觉。“你还发高烧,需要人照顾。”

“其实,我现在已经觉得好多了。”

“是吗?”

他的语气在在显示他压根儿不信,于是他随即向护士小姐又要了耳温枪,几秒钟过后一看三十九度。

“这叫好一点?”

哦喔!她看着温度计,这种温度,怎幺也称不上好。

因为没有好一点,也因为江雨琦的体力没有明显恢复的情形,所以,让关子毅有了明正言顺的借口,直接登堂入室。

他将车子停在她居住社区的地下停车场,背着她因为,打完点滴、吃完葯后,她已经累得在车上睡着了拿着她给的钥匙,直接来到她位于十二楼的住家。

他从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形下来到她家。

没有客气的寒暄、没有热烈的欢迎,只有空空荡荡的房子,和安静无声的环境。

等他开了灯一看,发现客厅除了一组浅黄色的沙发和一只原木茶几外,也没别的了。

当关子毅顺利地找到她的房间,同时将她给平稳地放在床上时,他发现这些干扰完全没有办法吵醒她。

迅速地将她的大外套脱掉,好让她能睡得舒服点,同时将棉被密实地盖好,确定只有她那张细致的小脸曝露在空气中时,才转身关灯离开。

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终于睡够了的江雨琦先是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左手往床头柜方向四处摸索。

“我的闹钟呢?”

原本她想将闹钟拿过来,看看她到底睡了几个小时,可是原本该放闹钟的地方,现在却是空无一物。于是,她拉着棉被坐了起来,拉开床头灯,让眼睛适应一下眼前的亮度后,这才发现她的闹钟不见了。

“怪了,难不成是被我给拨到床下了?”

虽然感冒让她疲累,不过充足的睡眠对她过分流失的体力有很大的补足效用,现在虽然还有点晕眩,不过却是那种幸福的晕眩感不怎幺累,只是纯粹地想窝回床上补眠的那种。

下了床,她打算给自己倒杯热开水,然后再睡个舒服的回笼觉,至于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闹钟等她睡醒再说吧。

谁知一进客厅,江雨琦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

“这是怎幺回事?”她有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他怎幺会在这里?”

她一踏进客厅,便瞧见和衣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关子毅。

悄悄地,她走近他,然后蹲在沙发前,双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已然深深熟睡的他。

“你长得真的是非常好看耶。”明知道他听不到,不过她还是喃喃自语地说:“难怪美琪一提到你,就兴奋得不得了。”

或许是清醒了点,她终于记起从医院到回家之间所发生的事。

她最后的印象是,出了医院上了他的车之后,她将自己的家门钥匙交给他,然后将头靠着椅背,而后就什幺也记不起来。

她想,她不记得的那段,必定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给搬上楼,然后又伺候她入寝那画面光用想的,就令她备感温馨。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被照顾过了,从她能自己看医生、拿葯之后,不乖迫得再厉害、身体有多不舒服,她始终是自己照顾自己当然啦,没照顾得多好就是。

不是她的家人不爱她,实在是,这是她家的习惯可以自己做的事,就一定自己来。她又不是病得连动都不能动,当然不用麻烦到别人带她去看医生什幺的。

不过,在身体不适时有个人照顾自己,那感觉真的好好。

想着、想着,在黑暗中,她不禁露出个幸福的微笑。

江雨琦不记得自己曾这幺仔细地看过自己的任何一任男友,她只记得,他们与她之间,总是上演着一场又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

征服与被征服。

她忙着不让他们攻城掠地,而他们则是忙着打破她的心防。

所以,她总是没有时间好好地看看他们,好好地想一想,他们在感情中所做过的付出与退让。

她相信他们的确付出过,也的确为了符合她的性子而做过退让,只是他们的付出与退让都不是她需要的。也因此,一等到她觉得厌烦时,她总是最先离开战场,是绝不恋战的那一方。

“你想征服我?”看着他安详的睡容,她好奇地问:“还是,你想被我征服?”说着,她幽幽一叹。“其实我都不想,我不想被征服,也不想征服别人,那太累了。”

她不懂,为什幺总会有许多自许为大女人的女人,老是希望能有个比她更强悍的男人来征服她;而总是有许多男人,前仆后继、努力不懈地想当个征服者征服与被征服,在爱情中真的有那幺重要吗?

其实,她只想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谈个温暖的恋爱,征服与被征服这档事,她根本没兴趣。

就在这时,熟悉的闹钟铃声震天价响。

必子毅立即被惊醒,身体反射性地坐起,差点撞上正蹲在一旁看着他的江雨琦。

“老天,你怎幺会在这里!”大手耙过浓密的黑发,一脸倦容。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她发现,他这刚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性感了紊乱但有型的黑发、刚冒出的胡渣,还有那朦胧但深邃的双眼如果以他现在的样子拿来当小说的封面,肯定能多卖个好几本。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时,他的神智终于回复,发现她现在蹲的位置,刚好是能注视着他脸部的位置。“你现在应该要睡觉才对”

她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似乎没打算换。

“你蹲在这做什幺?”虽然他大概猜得出来,不过,他还是得确定。

“看你。”她一脸幸福地说:“我在看我的男朋友睡觉的样子。”

她坦率而直接的答案,让他一时不晓得要说些什幺,但心里头却是感动得要命、高兴得不得了。

这幺简单的“看你”两个字,让他有种想狠狠抱住她,然后再好好地吻她一顿的冲动。

“我有那幺好看?”他知道自己好看,也知道自己的长相是吸引女人的利器之一,但是还真的没人在他面前这幺说过。

“是很好看。”她侧着头欣赏自己现在所见到的。“你每天照镜子,不会不晓得这件事吧?”

“我知道,不过很少有女人会直接这幺对我说。”她总是有办法让他放下所有防备,让他说出些不设防的实话。

“是吗?可能是你以前认识的女人都比较害羞吧。”

“或许吧。”他想了想,或许是因为他个人喜好的关系,他总是偏好那些文静、秀气、温柔型的女人。“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啊,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她的语气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占有欲。“那些过去的,不过去也不行了。”

我的男朋友呵呵,这五个字怎幺听怎幺顺耳!必子毅听她这幺说,心头可舒畅得很。

“对了,你怎幺不回家睡觉,而留在这里挤沙发?”

她这沙发是她买来躺着看小说用的,那长度只可以容纳她一个人,而他少说也高她二十公分左右,就算这沙发坐起来再舒服,真要让他这幺大一个人睡进去,那可是件很辛苦的事。

经她这幺一提,他这才想起他留下来的最主要目的。

“你该吃葯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留下来?”她好讶异啊。

“医生不是交代过要六个小时吃一次葯?”他十分理所当然地说:“你这个样子不要说是准时吃葯,也许等你自己觉得好一点,你可能根本连葯都不吃。”

听他这幺说,她心里有些讶异,因为他说的跟事实是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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