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衙门来收了税。”
这庆红楼昨个新来的名字里带个‘春’字。昨日村中名为春梅的姑娘被官差当做税收走了,就在这个并非秋收朝廷统一税收的时节。
此时此刻他们身处官府用来招待贵客的官家妓.院,那么之前被强行征夺的少女此时又身在何处?
第63章案二:碾豆蔻(三)
房间内响着古筝声,门外淫词秽语隐隐可听见,包间内充斥着甜腻的熏香。
符一往一进来就差点掉头就跑,但冷文宇进去了!他面容呈现扭曲的狰狞,亦步亦趋咬牙跟进去、坐到冷文宇旁边的座位。
符一往心中已经隐约意识到身处的是什么鬼地方了,再一回想之前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要给小白脸介绍姑娘家……放在桌子上的拳头顿时攥得咔咔直响,心里有一股无名焦躁窜动。他狼狗护骨头一样盯住冷文宇,却发现冷文宇正瞧着粉色纱帘后弹琴的姑娘!
冷文宇脑海中所有线索拧成了一根绳子,直直牵引向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她若有所思地瞧了帘后主仆二人一眼,对着佟郡守虚抱拳,道:“佟大人竟是在烟花之地,为殿下与公孙大人接风洗尘,也真是令冷某大开眼界。”
佟郡守正努力讨好花问鼎,有些厌烦冷文宇这个下九流的师爷插话,在他看来冷文宇这是要巴结自己,抬着下巴眼也不瞅冷文宇,“本官谢冷师爷谬赞。”
郑幕僚听出冷师爷绝非夸奖,碍于冷师爷是两位大人的属下,只当她是真不知道,解释:“冷师爷应是不常应酬官家会宴,官妓侍候乃惯例。小念城此处诸楼皆隶属于茂都教坊司。这庆红楼,更是小念城官府收入的大头。
诸位来得晚了些,每年一次的聚英会的时候这儿才热闹呢,大欣文人雅士汇聚一堂,写诗作画开展驳论。若是幸运还能碰上曹太傅……”
冷文宇听得却是眉心一跳——庆红楼是此地收入的大头,若昨日被抵税的姑娘当真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实情比自己所想更加不堪、可怕……
郑幕僚提到曹太傅露出一股子由衷的敬仰,用咱们男人都懂的语气说:“再者狎妓本就是文人才子间的雅事,冷师爷未免……”见冷文宇愈发的面若冰霜,声音渐消。
不知道自己装了醋的醋坛子符一往有些不在状态,浑身汗毛倒立,锋锐的浓眉隆起,眼神中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模样,他起身抓着凳子往冷文宇身边一放,又坐了下去。还以为他要帮冷文宇揍自己的郑幕僚松了口气。
“文人雅客?”冷文宇语带讥诮地重复一遍,抬眼讥讽地瞧着郑幕僚,“郑师爷此言将‘圣柳下惠’置于何地?”
花问鼎、公孙锦和佟郡守的注意力被二人的辩驳吸引过来——
郑幕僚瞪大了眼睛:“这……‘和圣’自是前朝的贤能圣者。”
“不错,‘圣柳下惠’其身极正,曾坐怀不乱乃华夏传统道德之典范。连‘至圣先师’(孔子),都称赞其为‘被遗落的贤人’。我们大欣推崇至圣先师之道,天下读书人难道不应该尊敬至圣尊敬之人?效仿其身其行?”冷文宇肤若冰雪,周身带着丝丝鬼气,又违和地带着一身凌然傲气,说起这番话来是在是令人信服和自惭形秽。
郑幕僚呐呐点头。佟郡守不乐意了,“公孙大人你这师爷也太让人扫兴。本官不信,你的家中就没有几房美妾。”
符一往像是第一天认识冷文宇一样,看她。
冷文宇冷哼:“还真没有。”
符一往下意识浓眉舒展,随即大惑不解:……咦?我怎么松了口气。
“各位今日……”公孙锦刚想说些话打个圆场,就听花问鼎声音低沉带着厌恶说:“妓馆、纳妾,本也不是什么好的。”
公孙锦见此眼皮开始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殿下……?”你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