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雾海常年被隔绝神识探查的白雾笼罩,修士进入其中无法分辨方向。
方寸集牵引虚空在其中行走,始终与向苼存留一丝感应,倒是不担心回不去。只是能否探到对岸的西洲,谁也不知道。
向苼未抱太大希望,只当是走了一步闲棋,不准备投注多少精力。
左右以地心清气的恢复速度,方寸集那点消耗足可忽略不计,即便髅祸在海上漂个千百年,也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负担。
“苼妹。”
沉默寡言小半个月的王拓忽然出声,“段成通的残魂,交给我吧。”
向苼怔了怔,旋即露出一丝笑容,“大哥这是想好怎么处置了?”
她指尖抹过血戒,将段成通的残魂扯出。
在血戒中煎熬多日,段成通早已痛苦到麻木,此刻忽然被放出来,心神却还沉浸在折磨中无法自拔。
仇人见面,王拓眼底的恨意瞬间涌出来,二话不说伸头一咬残魂,将段成通直接吞了下去!
神魂入腹,王拓眼露妖光,某种秘法当即运转开来。
没过多久,丝丝缕缕的妖气从他齿间溢出,又重新在空中凝成段成通的模样。
“我这是……”
段成通恢复神智,惊愕地打量自己的魂体,还未等想明白,就被王拓一爪子拍下来,揉搓成球,放在嘴里胡乱撕咬。
“啊啊啊!……住手!”
段成通惨叫连连,神魂撕裂的痛苦仿佛被某种手段放大百倍,竟比在血戒中还要痛苦。
叫着叫着,段成通脸上竟隐约露出一丝欣喜之意。
没有那古怪的灵水恢复神魂,这样下去,他很快就能神魂尽散,就此解脱了!
撕拉声中,段成通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地残魂碎片,没了声息。
王拓见状张嘴一吸,地上的残魂碎片立刻化为缕缕妖气,融入己身。
数十息后,段成通又“醒”了。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神魂之躯,心中既悲戚又绝望。
神魂都被撕碎了,自己怎么还没死?
不等想明白这个道理,段成通又被王拓搓成球胡乱扯得支离破碎。
向苼在旁看了两遍,顿时看出了一点头绪。
大哥这是将段成通变成了自己的伥鬼?
伥鬼之身乃是妖气所化,不论段成通死多少次,只要大哥不想让他死,他就只能永生永世被缚在大哥身边,忍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且看大哥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大抵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在逃避现实,并未付诸行动。
罗海的出现,倒算是推了他一把,并非坏事。
向苼理清思绪的同时,王拓已将段成通撕碎了七八遍,随后终于停了下来,将段成通收入体内,长长地呼了口气,好似要将百年来的愤懑都倾吐干净。
如此发泄一通后,王拓脸色明显好看许多,爪子一摸挂在脖子上指甲大小的翠玉葫芦法宝,那葫芦表面顿时灵光一闪,恢复至原来大小。
王拓仰头喝了一大口野萃居精酿,哈哈大笑:“痛快!”
向苼见此情景,浅浅一笑。这一道心关,大哥算是度过去了。
正如此想着,向苼蓦地有所感应,抬头望向门外,眼里浮现出一丝诧异。
下一刻,罗海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来,正好撞上向苼诧异的眼神,不禁面露尴尬。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一步,跨进了门槛,见王拓就在桌旁的窝里喝酒,顿时头皮一麻,连忙说道:“虎前辈,小子给您送酒来了。”
说着,他将手里提的酒坛放在门边,一边说:“这酒跟上次的不一样,您先尝尝,若觉得喜欢,我再多送些来。”
王拓眼皮微抬,一双金瞳摄人心魄,看得罗海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想逃跑。
但一想到自身安危,他还是指着右手边,硬着头皮道:“前辈,小子开了一间小酒坊,就在您隔壁,若是前辈想喝酒了,尽管去取。”
说完,罗海再也扛不住压力,转身撒腿就溜,跑得比兔子还快。
向苼看着不由失笑,“大哥,这小子是赖上你了。”
王拓撇了撇嘴,“还不算笨,知道回来躲着。”
向苼听他的语气,心知他因为过去的关系,没有赶人的打算。
只要罗海不胡来,她也懒得多管。
罗海从未与凡人打过交道,但在散修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懂得人情世故。
酒坊开业的第一天,他就拎着一坛坛好酒,挨家挨户给街坊邻里送了个遍,特别是陈铁匠家,罗海特地酿了度数极地的果酒,滋味甜甜的,凤凤喝了一口,立马就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