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苼早在踏入前堂时,心中就有了全盘算计。
她早料到袁之平有此一问,表面却是故作沉吟片刻,方才出声道:
“家主,血脉神通与袁菁双眼密不可分这件事,虽是我杜撰,文子真却不敢不信。”
袁之平思绪并不迟钝,听到这话,立刻明白了其中意思:“你是说……他会忌惮我鱼死网破?”
“不错。”
向苼面露淡笑,“此前文子真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你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行事自然过分。
如今被你道破目的,他害怕你毁去菁菁的眼,破坏计划,心中必定忌惮,有所收敛。
若是我所料不差,再过片刻,文子真就会传讯过来,欲要与你择日谈判。”
“当真?”
袁之平正半信半疑,忽见一个下人匆匆进来通报。
“家主,城主府派人过来传话,言说明日,要在仙尘酒楼邀您一叙。”
袁之平惊愣当场,过了片刻才回神,挥袖让下人退下。
他转头看向向苼,脸上已布满惊叹。
“离道友,你这……当真是神了!老哥佩服!”
向苼淡淡一笑,“袁家主谬赞,不过是些许揣度人心的本事,上不得台面。”
袁之平听到对方仍叫他“袁家主”,心知她是不想拉近关系,心中遗憾。
很快,他调整好心境,接着笑道:“离道友此言差矣,我若是能有你这一半本事,晚上做梦恐怕都要笑醒了。”
他不轻不重地奉承一句。
向苼面上笑容淡淡,不作回应。
袁之平见状不禁心中苦笑。
当真是如菊一般淡然的奇女子,真不知这天底下,能有什么让她动容的。
他收拾好心思,总算不再胡思乱想,面色微正,道:
“离道友,照你这么说。明日谈判,文子真岂不是要菁儿与他一同前往天龙大帝墓?”
向苼轻轻颔首,“我研究贵府古籍,发现天龙大帝墓,其实与你袁家祖上极有可能存在渊源。”
“什么?!”
袁之平骤听此言,大吃一惊,“离道友,你真研究清楚了。”
向苼一脸肯定,“自然是真,事关重大,我怎会骗你?”
这话,当然是她随口杜撰的。
天龙大帝墓是否存在,尚且要打一个问号,与袁家有关,更是无稽之谈。
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袁之平安心。总归有她同往,袁菁性命无忧。
袁之平早就对向苼深信不疑。
此刻听到这番话,他震惊片刻,紧跟着就兴奋起来。
“这么说来,菁儿跟着文子真去,未必是坏事,甚至……会有一场机缘?”
“确如家主所言。”
向苼微笑点头,“不仅如此,文子真需要袁菁作引路人,还会一路保她周全。唯一棘手之处,只有脱身。”
袁之平闻言,兴奋的情绪顿时冷却下来,沉声道:“道友所言甚是。文子真找到想要的宝物之后,肯定会灭口。菁儿必须在那之前脱身,不知道友可有办法?”
这一次,向苼直接摇头,“谁也不知天龙大帝墓里是什么情况,现在说脱身还是太早了。不过……”
说到这里,向苼面上闪过一丝迟疑。
袁之平看到,直接发问:“离道友,你莫要有什么疑虑,不管你说的办法是否可行,听一听总无大碍。”
向苼犹豫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怕袁家主误会,便直说吧。
家主也知道,我在身法一道颇有研究,且擅隐匿阵法,若是由我与袁菁同去,脱身的把握便可大大提升。”
此话一出,袁之平顿时瞪大双眼,“离道友,你……”
向苼不等袁之平把话说完,便又接着道:“我也清楚,这话说出来,恐让家主疑我觊觎天龙大帝墓,故意为之。
只是眼下事态紧急,我也不好多绕弯子。”
“离道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袁之平立刻急了,“若是没有道友你,我袁家早就被文子真吃干抹净,哪里还能走到谈判这一步。
我你对我袁家的恩情,我袁之平记在心里,片刻不敢忘,又怎会怀疑你有异心?”
向苼看着袁之平发怒,丝毫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为何要待袁菁,待你袁家这般好?袁家主心里,当真没有一点疑惑?”
此话一出,袁之平怒容瞬间凝滞。
沉默的氛围持续片刻,袁之平忽地面色一松,主动打破寂静,诚声开口:
“不敢欺瞒道友,在下的确心中有惑。但常言道,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或许道友你真的别有目的,但你救我袁家上下于水火,也是事实。
菁儿若能与你同去天龙大帝墓,那是她的福分。”
这番话前半句还好说,最后一句话中之意,分明是在表面,他看出了向苼不简单。
向苼自然听了出来,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我是在贵府住得太舒服了。”
袁之平闻言当即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