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大亮,仝飞又去了五彩大世界。凡静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她似睡非睡的,懒洋洋地又熬了几个小时。
凡静起床的时候是上午的十一点多一点儿,她瞧了瞧手腕上的高级女式手表,忽然间好象又想起了什么,牙没刷脸也没洗,趿了一双棉拖鞋慌里慌张地来到西大街上。她用盛祥旅馆对面的那个公用电话朝濮阳段副主任的办公室里挂了一个长途。
凡静站在电话旁手握着听筒放在耳边,她听见那边电话铃响了好多次,一位女同志才气喘吁吁地接着了电话。当被告知是找段卫恒的郑州长途时,接电话的女同志在电话另一头说:‘段主任已经调政工科了,就在隔壁。你稍等一下,我去喊他。‘凡静听见了对方把电话放到桌子上的声音,听见了对方走出办公室的脚步声音,听见了对方喊叫段卫恒的声音。‘段主任,别走,你的长途。‘声音不很清亮,显得疲惫和无精打采。
电话那边传过来段卫恒飞快的脚步声和两声似清嗓子的咳嗽,传过来他抓起电话的声音。‘凡静吧?‘
‘啊,是我。‘凡静慌忙在这边回答着。
‘我一猜准是你。你打得真是时候,晚两分钟我就下班走了。‘
‘什么时候调政工科了?‘
‘没几天。‘
‘祝贺你。当科长了吧?‘
‘还是个副的。‘
‘听你说过,你那副主任不是干了好些年了?你又年轻又有高文凭,怎么没升迁?‘
‘唉!只要不降就是万幸。现在的事情你可能也清楚。要想富,调干部。跑跑送送,职务动动。光跑不送,原职不动。不跑不送,降职使用。咱一没跑二没送,没有降职不是万幸是什么?‘
‘才十一点半,您局里可没人啦?电话响了好长一会儿。‘
‘机关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早走半个小时那是最晚的。有的提前一个小时。有的刚上班一瞧没事,就向顶头上司编个瞎话打声招呼便回家忙自己的私事去了。我们单位有些‘捣蛋‘的干部职工最近就机关作风想了几句顺口溜。说什么:‘上午不来,下午抹牌。喝茶看报,聊天吹哨。悠悠转转,时间就到。有事推诿,无事就跑。月月领子,一个不少‘。‘
‘我的事你不推吧?‘凡静半开玩笑半谈正事。
‘咳!说到哪里去了,打死我我也不敢。‘
‘咱那货款催得咋样?‘
‘已经收上来三万块钱。凡静,我说你赶紧来吧。自从上次在我家你不辞而别,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你连一点音信都没有,把我都快给想疯了。你忘了咱俩约好的事?你不是说等你过来后再合计合计的吗?‘
‘。。。。。。‘
‘凡静,怎么不说话?成哑巴啦?‘
‘你想,我一人一个省的业务,又临近年关,跑这儿跑那儿的,忙得连放屁的空儿都没有。这一段儿,濮阳那边我之所以没去,就是想着有你在那里,一切我都放心。这样吧,你先把这些钱给我办个存折放在你那儿保管好,其它货款继续催要,等这些时稍有空闲我就过去。至于我们两人约好的事,你先忍耐着,等我过去咱好好合计妥当后,你再正式向您老婆提出来。气急吃不了热米饭,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在处理与段卫恒的关系上,凡静第一次感觉遇到了棘手之事。两人的关系处得那么好,又有经济方面的来往。如果现在同他断绝来往绝对是不可能的。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我采用呢?凡静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那好吧。‘凡静听到了电话那头段卫恒有气无力的答应声。她想象着他放下电话时,肯定是一副无可奈何无精打采的神态。凡静想,为了仝飞,为了我未来美好的婚姻,也只好这样了。
此后,连续几个白天,凡静都一边用电话催着其他几位客户的货款,一边老老实实地陪着仝飞。
进入中旬了,凡静用仝飞的手机向公司打了电话,将她这一段的业务进展情况如实向魏副经理作了全面汇报,还问了姬敏最近的情况。魏副经理对凡静的工作态度\积极性和工作成就给予了充分肯定。他在电话中勉励她要不骄不躁,再接再励,在春节前十分有限的半月时间里,发挥她的聪明才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抓紧时间再出一些成果,为年终单位评先评奖作最后冲刺。他告诉凡静,姬敏科长昨天才从外面出差回来,现在正在家休息。他又告诉凡静,安阳那边前天给黄总来了一个电话,说他们年前给咱们安排了一些货款。他们忙不过来,希望咱这边派人去取。黄总和我的意见是,既然公司在销售科实行了分片包干,安阳又属于你的‘势力范围‘,因此,理应由你妹子再辛苦一趟。
凡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魏副经理说:‘这多麻烦!如果公司给我们业务员每人配备一部‘全球通‘,不管哪里客户有事都直接找业务员联系,省得让你们这些领导们象一个小小的通讯员一样再通知我们。‘
‘我想也是。关键是公司得有钱。公司哪来钱?除了局里每年拨那一点儿办公经费,其它的还不全指望你们这些日夜操劳东奔西跑的业务员?好好干吧小静,等你们挣钱多了,业务量大了,公司能不为你们考虑?‘
产品不景气,销售难度大,公司什么时候能有钱?就是有钱了,还不是你们这些局长们经理们恣意挥霍浪费?哪轮到我们这些卒娃子们?就是配手机,也肯定是公司集体购置,个人出钱。或是公司出小头,个人出大头,通话费一概不报销。唉,还不如留口气儿暖暖肚子,将来让仝飞给我解决一部呢。和魏副经理结束通话关掉手机时,凡静如是想着。
第二天天不亮,凡静便起了床。她把正睡得香甜的仝飞叫醒交代之后,就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去了豫北的重镇安阳。
她本想在安阳办完事后就东进濮阳,把三万元货款从段卫恒的手中取出来带回公司。但她又怕去了之后,段卫恒急着要她而她不愿给他这种尴尬局面的出现,更怕他缠着她商量同他老婆离婚跟她成婚的事。是自己有意勾引人家,也是自己首先提出与他共结连理白头偕老,人家无论哪个方面都待我不薄又没有得罪过我,功能齐全只是不会生育,我怎么好意思张口拒绝?怎么好意思说明其中原委?怎么好意思提人家的隐私揭人家的短处抓人家的疮疤?
凡静犹豫了。
犹豫的结果她还是乘坐安阳至南阳的长途班车直接回了襄汝。反正那三万元的存折放在段卫恒那里她是百分之百地放心。她想找一种折中的比较妥当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既不同他上床,又能把钱一分不少地取回来,还不伤害段卫恒对她的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