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河原本以为言啸的妈妈会跟他聊些家常,问问他家乡在哪,父母如何,读过什么书,在做什么工作,他在心里写了满满一大篇草稿,结果没用上一句。
“你妈是不是……不太欢迎我?”他心烦意乱地拨了几口饭,咽不下去,小声询问言啸。
言啸吃得正香,抬眼看了看他,有些莫名:“哪不欢迎了?”
“没有没有,”小河连忙摇头,勉强笑了笑,“我本来以为需要做个自我介绍。”
言啸看他这幅样子,便又给他夹菜,贴着他耳朵轻声说:“我早就介绍完了,我来夸你显得比较客观,让你自吹自擂太有损形象。你社会关系简单,我妈现在连你哥哥和嫂子的姓名单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你特别放心。”
俞小河听他这么说,稍稍宽心,便埋下头继续跟手里的一大碗白米饭较劲,他虎头虎脑吃得卖力,嘴角粘了饭粒也没察觉。言啸放下碗筷,面色温柔地看他吃,不禁伸手替他把饭粒抹掉。
恰在这时,妈妈从卧室出来拿东西,将这一幕暧昧尽收眼底。
三人全都动作一僵,言啸慢慢收回手,低着头掩饰一般地夹了菜送进自己嘴里。俞小河更是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他紧张得有点发抖,双腿并紧以遏制自己身体的轻微颤栗。
“言啸,吃完了就去洗碗!”妈妈严厉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音量不大,却让餐桌边的二人不约而同打了个激灵,“怎么比小时候还没礼貌!”
“哦。”餐桌礼仪欠佳的儿子垂头丧气地站起来,踱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碗。小河不安地一个人守着餐桌继续吃饭,手里动着筷子,嘴里不住咀嚼,但全然尝不出饭菜的滋味。
妈妈倒没继续理睬他们,她拿了东西,复又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俞小河停下动作,侧耳倾听,没听到除了言啸洗碗以外的动静。他三口两口吃完饭,捧着碗筷跑进厨房。
满脸着急的小河正要说话,被言啸用一根手指封住了嘴。他拧紧水龙头,然后走到小河身后关上了厨房的门。
小河傻傻地看着他动作,急得快哭了:“快把门打开!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没事,我就是想跟我妈坦白才带你回来,”言啸往门口看看,心里打鼓,脸上却不显山露水,“迟早要看出来的。没事。”
“你跟我说要循序渐进的!”小河又急又气,但不得不压低声音。
言啸接下他手中的碗筷,又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让他低沉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丝犹疑的味道:“下半句没跟你说,除了循序渐进,还要随机应变。”
小河沉默了一会儿,商量道:“你妈年纪大了,我们能不说就不说,好不好?我怕气坏她的身体。”
言啸扭头看了小河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他们分工收拾厨房,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餐具厨具全部洗净复位,二人走回客厅,见主卧那边还是没动静,言啸便拉着小河进了自己的屋子。
轻轻关上门,他对小河说:“我妈有午休的习惯。你也睡一会儿吗?”
小河摇头,可言啸还是把他赶上了床,替他盖好被子,又安抚性地吻了一下额头。“我去客厅看资料。”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客厅。
俞小河平躺在言啸的单人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言啸这次似乎过于冲动了,贸然一起回来,没有商量好是否挑明、如何开口——他本以为言啸心里有谱,但现在看来,言啸的内心好像也充满犹豫和矛盾。
俞小河没有妈妈,没享受过母爱的温暖。在他心目中,母亲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人,母子关系是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关系,如果要为了这件事伤害言啸的妈妈,他宁愿自己离开这里,甚至离开言啸。
思路一旦钻了牛角尖就钻不出来,他越想越无望,越想越难过,默默淌了几滴泪,用被角拭净了,侧身看着书柜里密密层层的书脊,眼神里全是茫然。四周安安静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