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在忘川河底煎熬千年,才得以一次机会,为了这个机会,尚且要披荆斩棘。而有些人,却那样得上苍眷顾,这个世界何时公平过?
晚上就寝的时候谭幼灵才察觉到迟靖有些不对。往日他总是将她拥入怀中的,今日不仅没有碰她,甚至还背对着她。她叫了他两声也美回应,心里便奇怪,觉得迟靖是不是心情不好,可今儿个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心情不好了?
难道是天家要他办的事特别麻烦?可他不是那种会迁怒的人呀,再说了,她是他的妻子,他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的。
犹豫了片刻,谭幼灵主动支起上半身,一只手放到迟靖肩头,柔声唤道:“夫君?”
迟靖沉默。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谭幼灵试探着问,伸头过去看他,却见他闭着眼睛不说话。谭幼灵又不傻,自然知道迟靖是不想说话,便软软地偎到他身上,和他靠得极近,微微噘嘴:“夫君是在生我的气么?”但问题在于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迟靖能说什么,难道说我就是觉得不公,所以不想说话?
可是他怎么也不舍让谭幼灵难过,遂低声道:“没有。”
是没有生她的气,还是没有生气?谭幼灵知道,自己要是现在就翻身回去睡了,两人就别想好了。迟靖向来宽容体贴,难得这样闹脾气,她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有趣,便去摸他棱角分明的脸,笑嘻嘻道:“将军闹什么脾气呢,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说着还在迟靖下巴上亲了一口。
迟靖本来想要拒绝她的,最后却接受了这个吻,只是仍然不讲话。
谭幼灵叫了他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便慢慢缩了回去。就在迟靖以为她放弃了的时候,宽厚的背贴上了一具柔软的娇躯,两只小手也攀附在他肩头,可怜又可爱。“我知道的……将军是不是听到了我跟叶姑娘的谈话?”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否则他不会这样。谭幼灵知道自己这样很冒险,可是重生一事,实在是太过渺茫,若非上辈子的记忆太深刻太痛苦,她也不愿意相信。她更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嫁给良人相夫教子和和美美过一生。
但她不想瞒着将军,也愿意去相信以将军的人品与见识,不会泄漏此事,更不会将自己当成妖孽抓起来。所以她抱住他,说道:“我的确是重生之人,上辈子过得很不好,姨娘是被父亲强娶的,生下我不久便郁郁而终,我不得父亲喜爱,大夫人与嫡姐更是不喜欢我。我尚未及笈,便被她们下了药,毁了名节不说,还被强迫嫁给了一个男人——你知道的,就是那日在相国寺轻薄我的人。”
察觉到男人的身躯有几分僵硬,似乎还有愤怒,她亲了亲他的脖子,继续道:“那日是我刚刚重生回来,本以为此生仍要重蹈覆辙,可夫君你却出现了。上辈子我可没这样的好运气,被那人辱了身子不说,还被大夫人灌了药,送到那人家中做了个小妾。怕我逃走或是寻死,他们终日给我灌药,并将我绑在房里整整三年。后来那人染上毒瘾欠了银子,便将我卖入青楼。”
说到这里谭幼灵深吸了口气,似乎想起前世不堪,却仍继续:“我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却也知晓羞耻气节,趁着看守我的人不注意,便逃了出去,只可惜很快被追上,不堪受辱,便咬舌自尽,谁知一睁眼,便再一次被那人压在身下。”
“夫君,你莫要恼我,我不该隐瞒此事……”
可话没说完,她便被迟靖抱入怀中,捏起下巴吻了下来。
这个吻和往日的很不一样,可谭幼灵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似乎更加温柔怜惜。
迟靖抚着她的脸,声音低沉:“不必说了,我不恼你。”
他抱紧了这个姑娘,心头涌过一股奇怪而澎湃的感觉,可迟靖并不能说出这种感觉是什么,对他而言,太陌生,太来势汹汹,太无力招架。
“我肯见叶姑娘也是因此。叶姑娘同我一样,也是重生之人。夫君上辈子爱惨了她,最后却死在她手中,我不想把你让给她。”谭幼灵觉得自己颇为自私。“我也喜欢夫君,我对夫君比她更好,夫君同我在一起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