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血糖值呢,很明显已经是低血糖,要是糖尿病病人,低于4,那就属于是相当严重的低血糖了。
所以医生立刻问老太太:“您有没有糖尿病,平时有没有吃药?”
蒋思淮小声的跟着问:“还是说……您没吃午饭,饿的?”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吭声。
急诊医生摇摇头,这可真是倔强的老太太,他叹口气,说:“您要这样,我们没办法给您做治疗的,什么都不说,我们不知道您哪里不舒服,什么药都不敢给您用,不能及时对症治疗,就很容易发展成重症,越拖花的钱就越多,您也不想吧?”
蒋思淮听了连连点头,还有家属,你快告诉我们怎么能联系到家属啊求求了,我肚子饿了哇!
老太太还是没说话,急诊医生考虑是急性低血糖,只好让人先给她补葡萄糖,然后打电话让内分泌科下来看看。
梁槐景值班,午饭刚吃完,就接到会诊电话,拿起听诊器就急急忙忙下楼。
去到急诊办公室门口,敲敲门:“要会诊的病人是哪个?”
温见琛正站在桌边弯腰看心电图报告,闻声站起来,向他走过去,道:“一个很倔的老太太,什么都不肯说,怎么问都不肯讲,送她来的小姑娘急得都要哭了。”
梁槐景顿时皱眉,急性低血糖,神志清醒,还能倔着什么都不说的老太太,这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疑难杂症了吧?可刚走到病区,他就见一个留着梨花头的女孩子正蹲在一位老人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呀?我跟你无亲无故,无愁无怨,你为什么要这样呀?为难别人很有意思吗?”
梁槐景一愣,下意识脱口叫她:“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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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警察和会诊医生过来的时间里,蒋思淮一直给老太太做思想工作,试图从她那里得到她家属的联系方式。
可惜一切都徒劳无功。
她想干脆走人,又不忍心,可是又无计可施,加上没吃午饭,饿得胃有些难受,便觉得委屈起来。
原本以为把人送到就可以回去了,结果却在这里耽误这么久,她心想,早知道就不来了。
可是不来,万一老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还好说,万一知道了,岂不是一辈子良心不安?
于是她的委屈变成了带着哭腔的不解,忍不住问老太太为什么要为难没得罪过她的自己。
整个过程中,蒋思淮察觉到了老太太眼睛里出现的挣扎情绪,似乎已经开始有些动摇。
她正准备再接再厉呢,就听到有人叫:“师妹!”
原本她没觉得是叫自己,这个地方学生怎么多,大家都是师弟师妹是师兄师姐的互相叫,兴许是哪个医生在叫自己的学生吧。
可是这个声音很耳熟,扭头一看,是梁槐景。
她莫名的便确定,他是在叫自己。
梁槐景见她扭头看向自己,一双明亮圆润的眸子里真的蓄上了眼泪,不禁心头一紧,连忙大步走了过去。
温见琛被他甩在后面,愣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致的跟了上去,梁槐景的师妹啊,哪个科的?
“是师兄啊……”
蒋思淮见他走到了面前,便仰起头冲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讷讷打声招呼。
梁槐景见她还蹲着,也愣了一下:“怎么不起来?裙子都拖到地上了,医院的地板多少细菌你忘了?”
蒋思淮闻言顿时讪讪,神情愈发尴尬:“呃……我、我也不是不想起来……就是、腿有点麻……”
是我不想起吗?是我蹲太久腿软了啊!!!
梁槐景:“……”
跟过来的温见琛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声。
梁槐景无语了一下,伸手给她:“扶你?”
蒋思淮很尴尬,连忙去握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一阵酸麻从脚底飞速蹿升,电流一般经过她小腿的肌肉,她差点腿一软又蹲回去。
幸好梁槐景一开始就防着她这样,见状立刻松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住。
然后叹了口气:“慢一点,起这么快也不怕头晕。”
蒋思淮的尴尬顿时翻倍,脸孔瞬间涨红起来,讷讷的,一个字也说不出,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和他白大褂的衣摆,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梁槐景让她跺跺脚,“试一下,麻感过去就没事了。”
“……哦哦。”蒋思淮依言行事,跺了两下脚,然后立刻说:“谢谢师兄,我没事了。”
声音细细的,听起来赧然极了。
梁槐景刚松手,她立刻就退到了一边,一副迫不及待拉开距离的样子。
他忍不住眉头一跳,扭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满脸通红,神情懊恼不已,又不禁失笑。
然后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温声问道:“杨阿婆,你怎么又来了啊?”
蒋思淮和温见琛不约而同的一愣。
自从梁槐景出现,老太太神色就变得有些讪讪,看着没那么倔强了,反而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蒋思淮回过神来,忙说:“奶奶不肯告诉我们家属的联系方式,现在联系不到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