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喜欢。”蒋思淮一面在他对面坐下,一面吐槽,“估计陌生人给碗香蕉酸奶就能把它骗走。”
梁槐景失笑:“应该不至于,只有你给的它才会毫不犹豫的吃。”
蒋思淮嘿嘿笑了一下,有些骄傲:“它其实很聪明的。”
碗里的汤还热着,蒋思淮喝了两口汤,舀了块莲藕咬了一口,有藕丝开始拉扯。
“这个藕好吃,粉藕来的。”蒋思淮评价道。
梁槐景低头咬了口莲藕,粉粉糯糯的口感,微微的甜,还沁着肉汤的味道,天气冷的时候,喝一口肉汤就会从喉咙一路暖和到胃里。
他想起他们以前相处的那个月,从来没有坐得这么近吃饭过,吃饭的时候也不互相说话,关系冷淡疏远,远不如现在。
梁槐景想到这里,眼皮抬起一点,看向对面,见她低头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一边腮帮子微微鼓起,看上去自在又惬意。
他跟她说话,问她:“叶孜的婚礼蛋糕定了吗?”
蒋思淮从手机里抬头,不知道看了什么,满眼都是笑,闻言嗯嗯的点头:“定了,叶师兄说我以后跟嫂子联系就行,这些都嫂子做主。”
说完哦了声:“还有,他们还订了个庆祝登记的小蛋糕。”“登记了?”梁槐景惊讶道。
“说是十二月初去,你不知道吗?”蒋思淮反问他。
梁槐景摇摇头:“他还没说,可能是要到那天才说吧。”
又问她会做什么款式的,蒋思淮举着饭勺比比划划:“就是六寸的蛋糕,用食品打印机打印他们给的照片,糯米纸的那种,然后放中间,周围再挤玫瑰花,超简单。”
说完又感慨:“科技真是第一生产力,以前没有打印机的时候,靠裱花师自己画,画得好看的很贵,便宜点的又可能会丑,太考验运气了,要是拿到个货不对板的,一天的好心情都毁掉,恨不得说一声——”
语气顿了一下,然后加重:“晦气!”
梁槐景听到这里不由得再次失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她的说法。
蒋思淮笑眯眯的问他:“汤够不够味?要是淡了,可以加点盐。”
梁槐景说够了,抬眼看着对面的人,离得很近,他几乎都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细细的,在光线里像是镀上了柔光。
大概是因为卷帘门拉起,他们又在里面,饭吃到一半,竟然有街坊来敲门,问今天做不做生意。
蒋思淮去接待人家,梁槐景听到她的说话声从门那边传过来:“今天店休,没有烤面包哦,明天再来嘛,明天我们正常营业的。”
“哎呀,要休息的嘛,钱又赚不完……肠仔包是吧,好好好,我明天多做点,你早点来哈……”
梁槐景听着她带着笑的声音,忽然间想到以往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的一幕,傍晚的时候穿着围裙的母亲站在院子门口喊孩子回来吃饭,顺便跟邻居寒暄几句,身后是烟囱里升腾而出的白烟,风一吹就散进云里。
这种俗世的烟火和温情,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出现在过他的生活里。
蒋思淮应付完客人,回来继续吃饭,因为不赶时间,所以吃得慢吞吞的,吃完一抬头,就见梁槐景早就吃完了,正好奇的看着她。
于是她头一歪,也好奇的看着他,问:“师兄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什么时候能把饭吃完。”梁槐景轻轻耸了一下肩。
又说:“吃饭玩手机,不怕不消化?”
听得出不赞同她的行为,但语气很和缓,蒋思淮听了都有点惊讶。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梁槐景在她店里坐到下午两点左右,谢过她的招待,就先告辞离开了,他刚走,蒋思淮就接到母亲董姜莉的电话。
她几乎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蒋思淮:“阿稚,你明天来不来看一下你徐外婆?”
蒋思淮一愣:“……徐外婆、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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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姜莉口中的徐外婆,是她的老师,国内知名的妇产科学泰斗徐苏云教授。
她生蒋思淮的时候不算顺利,有点先兆子痫的倾向,本来是说要剖的,丈夫蒋兆廷和公公都这么劝,但她就是想先试试顺产。
用她的话说就是,大不了顺转剖受两茬罪,一点机会都不给,怎么知道顺不下来?
最后是下夜班的徐教授特地回来守着她,为她保驾护航,亲手接生了蒋思淮。
“你的脐带还是我帮你剪的呢,严格点来讲,我才是第一个见到你的人哦。”
蒋思淮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老太太时,她笑眯眯的这样向她做自我介绍。人和人之间大概是需要一些缘分的,也需要一些媒介,就像她和徐外婆。
老人家很喜欢孩子,董姜莉跟徐苏云的师生感情很好,常带她一起去看望对方,一来二去,蒋思淮便也跟徐苏云感情好起来。
她会亲昵的叫她阿稚,会准备好她喜欢的小零食等她去吃,会给她塞大红包,还说如果她学妇产科的话,就把书和笔记留给她,给她写推荐信,听说她不想继续学医,生病了,又帮她劝董姜莉和蒋兆廷尊重孩子的人生规划,接受孩子想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如同任何一位疼爱孙辈的老祖母一般,给予她疼爱和宽容,还有帮助。
蒋思淮人生的前二十六年,得到过许许多多的宠爱,其中有一份就是来自于她。
这两年老太太的身体渐渐不好,八十多快九十的人了,只是一场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就迁延成对身体打击很大的重病。
尤其是今年,她反复入院,国庆后因为肺气肿和哮喘复发又去住院,蒋思淮去看她的时候,她戴着呼吸面罩,整个人非常虚弱。
大家都知道,她的日子是一天少过一天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蒋思淮问母亲:“上个星期你去看,徐外婆不是好点了么?怎么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