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思淮闻言立刻笑起来,“师兄做好事还要费脑细胞找借口啊?”
“因为怕被帮助对象不愿意接受,不得不迂回少许。”梁槐景也笑起来,嘴角翘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蒋思淮看着他的脸孔,忽然间好奇,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大笑过。
她见过他最愉快的笑,也就比这样还要明显一点点,就是眼尾也会上翘,不多,笑不露齿,笑容几乎可以用像素点来计算。
也许是天生的?她在心里好奇的想。
嘴上却说起另一件事:“刚才来的客人,她先生生病了呢,天一冷,心脑血管疾病的病人就多了起来,去世的人也多了。”
她说:“我家长辈去世,昨天在殡仪馆办的追悼仪式,出来的时候还听有大人说,殡仪馆现在一天排得可满了。”
“冬天的时候,人就是会难过些。”梁槐景应了一句,顿了顿,又说,“我母亲也有位长辈这两天去世了。”
蒋思淮好奇:“你妈妈的长辈,不就是你的长辈吗?”
梁槐景握筷子的手一顿,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解释道:“我这么说是
依譁
因为她跟我母亲更亲近,我很少会见到她,印象里上一次见已经是好几年前还没毕业的时候。”蒋思淮恍然大悟,从他的话语里意识到,他是一个界限感很强的人,连和人的关系都要分得一清二楚。
“那我不一样,我家这位长辈,我是叫外婆的,对我很好呢,她走了好可惜的。”
她说完叹口气,眉心微微的折起来。
梁槐景听了就安慰她:“她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好经典的安慰人的话,蒋思淮忍不住笑起来,点点头嗯了声。
俩人根本没有想过,他们讲的其实是同一个人,以至于后来蒋思淮知道真相时,觉得格外的不可思议。
吃完饭,蒋思淮要为下午出门提前做些准备,主要是店里下午那一批面包,她提前补一点,到时候叶沛泽的压力就小一点。
烘焙的香气又在店里飘荡起来,梁槐景趁这个时间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些工作,比如网上问诊平台接收到的患者咨询,还有根据期刊编辑给的审稿意见修改论文。
等他忙得差不多,蒋思淮正好将刚出炉的面包端出来摆上货架,路过他的时候,还顺手递给他一个刚烤出炉的红豆馅饼,馅饼的表面还烙印她店标的那个梨花头小姑娘图案。
掰开以后是柔软饱满的红豆馅,味道清甜,豆香浓郁,还有红豆颗粒增加了些许咀嚼时的层次感。
“豆馅是你们自己熬的么?”他问道。
蒋思淮点点头:“是啊,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不错。”他点点头,觉得有点不够,又改口,“很好。”
蒋思淮嘿嘿一笑,递给他一个什么还没注心的烤麻薯,调侃说:“好难得师兄你会夸我做的事呢。”
梁槐景一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她实习时的事,下意识想解释,可是她已经迅速把东西都放好,然后拿着盘子往后厨走了。
还提醒他:“马上就可以出发了哦,卫生站应该上班了。”
梁槐景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一时有点坐如针毡。
那种感觉归结起来,仍然只能用愧疚二字来形容。
但蒋思淮可以发誓,她刚才真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有任何旧事重提的故意,也不是在阴阳怪气什么。
所以她没放在心上,交代好店里的事,就背上包,招呼梁槐景:“师兄,走吗?”
问完又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打完就回来了。”
“万一过敏反应,要处理突发情况呢?”梁槐景反问道,将电脑合上,拜托唐秋燕帮他看一下。
蒋思淮闻言嘟囔:“你这是诅咒我……你这人心太坏了,红豆馅饼都糊不住你的坏心眼……”
梁槐景听见了,立刻扭头看向她:“抱歉。”
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生气,反正道歉就对了。
蒋思淮眨眨眼,抿住嘴唇,若无其事的推门出去了。
刚走出去,立刻又倒退回来,捂着脑袋一脸惊魂未定:“妈呀,外面风好大,我要戴帽子,不然肯定会被吹得像疯婆子。”
唐秋燕连忙去给她找帽子,梁槐景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蒋思淮撇头看到他翘起来的眼尾,忍不住啧了声。
“很好笑吗?”
梁槐景没回答她的问题,和她对视了两秒,就把视线撇开了,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清了一下嗓子。“……我们走吧。”
好一个转移话题,好一个欲盖弥彰!
蒋思淮在心里嘘了声,给这人喝倒彩。
她跟着梁槐景上了他的车,坐进副驾的时候,还开玩笑问他:“师兄,我坐这个位置,嫂子不会不高兴吧?”
“等这个人长途跋涉出现在我人生里那天,我会帮你问问的。”梁槐景反应得飞快,回完又说,“系好安全带。”
蒋思淮不由得乐出声来,好家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解释自己没女朋友的。
怎么不是你长途跋涉找到人家,得人家长途跋涉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