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贴出告示,缉拿裴元瑾。”
他虽然害怕裴元瑾上门索命,但更
怕皇帝和乌玄音误信流言,要拿下他这条命。
军师犹豫了下,问:“若是有人提供裴元瑾的下落……”
封怀古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军师心领神会,急忙告退。
有人提供下落,自然需要核实,以裴元瑾的武功,这一来一回拖拖拉拉之后,难道还会站在原地吗?
豫章因为班轻语的死,闹得鸡飞狗跳,而两位罪魁祸首则吹着壶里的茶水,你一口我一口的,喝得正香。
热茶入胃,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惬意极了。
进入南虞以来,这是傅希言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他背靠着裴元瑾,两条腿伸得笔直,眯着眼睛欣赏外头越下越大,洋洋洒洒的白雪。
仿佛那是一层流动的纱帘,将庙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他终于有闲情逸致聊天:“你是怎么知道班轻语心境已破的?”
裴元瑾抱着他:“你们在客栈的时候,我去了附近打探消息。”
傅希言惊讶。在自己面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裴元瑾竟然会主动打探消息,他佯作吃醋地说:“哼哼,那你一定和别人说了很多话。”
裴元瑾捏捏他的鼻子:“还是别人说得多。”
傅希言发现他指尖微凉,抓住他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别人说了什么?”
裴元瑾笑吟吟地感受着他手中传来的暖意,淡然道:“班轻语这几个月忙于慈善与法会。”
慈善当然是好事,但班轻语做慈善,傅希言只能想到一条歇后语——“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裴元瑾也是这样想的:“她一贯无利不起早,她主持慈善与法会必然因为能带来好处。武王期需要的好处,就是锻造心境。”
其实这并没错。
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也是锻造心境,区别是对于雷劫、真元变化,他知道是必经的过程,都能够坦然受之。
傅希言问:“那你怎么知道她心境破了?”
裴元瑾说:“我听了她法会的内容,十分浅显,即便她是强行升至武王根基不稳,但武王之前,她入道多年,应当有一定的根基才是。”
别看裴元瑾的武道好像天下人人皆知,那是因为一往无前是显性武道,像傅希言“遁去的一”就不太容易让人看穿。
班轻语的苍生道也是新城局之后,才逐渐有了这个说法。她依靠众生之命,强行飞升,却功败垂成,进入武王,已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和那些靠着自己的力量,稳扎稳打进入武王期的还是有着本质区别。
所以乌玄音卷土重来时,她干脆利落地退位让贤,连一分犹豫都没有,实在是没有硬碰硬的资格。
新城局部署多年,武神退让,多方协力,为的就是闯出一条通天大道。最后的功亏一篑,她输掉的不仅是飞升路,也是多年的执念,众人的梦想,心境破碎也在意料之中
。
换做别人,只怕早已走火入魔、一蹶不振,她却很快从绝望中找出一条新的路。就是重塑苍生境。
先前用的是苍生魂魄,这次她吸纳的是苍生意志,所以才有了做慈善结善缘,举行法会,传播道理。
这些事情老百姓自然是不知道的,只会感念圣女恩德,裴元瑾则是连蒙带猜,还原出了大半的真相。
傅希言感慨:“拔苗助长的故事人人知道,可人人在步宋人后尘。”
裴元瑾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傅希言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风雪,白茫茫地笼罩着世界,身处其中,怕是很难分辨方向。这世间的武者不就是迷路的旅人吗?
只是有的人守住了内心的底线,有的人为了脱困不择手段,最后却落得引火自焚、自作自受的下场。
他想着,又有些不服气:“可惜,班轻语虽然死了,却还是人们心目中的圣女。”说不定还有被蒙蔽的百姓为她奔走哀嚎。
他无意识地捏着裴元瑾的手指:“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穿越者总是喜欢不计成本的办报纸了。赚钱还是第二位,主要是不能让百姓蒙受欺骗。但是办报纸的前提是普及识字,归根究底还是基础教育
……还是要捐建学校啊。”
傅希言开始算家财。裴元瑾已经把钱和账目上交了,也是好大一笔,加上聘礼嫁妆,应该可以让学校遍地开花。
不过不能光出不进。
“制造玻璃要提上日程了。等我们回去……”
投资发展制造业的宏伟蓝图在裴元瑾面前徐徐展开——
“巨大的市场潜力。”窗纸都换了!
“完善的销售渠道。”四方商盟!
“专业的管理人才。”傅夫人!
……
傅希言沉浸在构建商业帝国的美梦中,裴元瑾好奇地问:“玻璃是什么样的?”
这个倒不难解释,毕竟这个世界是有琉璃的。但这个问题侧面击中了傅希言的一个痛点,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他以前看看制造玻璃的过程,都是囫囵吞枣,比香皂好不到哪里去,真要动手,只怕难度比香皂更大。
傅希言叹气:“还是要读书啊。”要是他学过材料类专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脑子都是沙子变黄金,却毫无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