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全杀了!”
“可以,但是这需要你自己去做,对鹤见氏来说,秋榆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
“你什么时候去出发去仁溪镇?”
沈意思考了一下,说道。
“就明天早上。”
鹤见初云轻轻点头,收起锉刀从扶椅上站起,转身往堂厅后面走了。
沈意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他也离开了。
沈意变得沉默起来,无论是表面还是内心,直到进入供兽堂,他的心都是冰冰凉凉的。
他的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说不清楚,秋榆的死,在他的感官上而言,就好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是轻描淡写。
说不上自己是该愤怒还是悲伤。
一个人死去,便这样草草收了尾。
这一夜,他努力地消化着红气,鹤见初云的薄凉让他更加坚定了要离开鹤见府远走高飞的想法。
第二天天刚亮,沈意便出了供兽堂,飞到青湖岸边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鹤见初云出现在他视野中,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沈意打量了一阵,问道:“你要跟我一起去仁溪镇?”
她点点头,没有解释太多,仅仅说了一句:“去为秋榆报仇的人是你,不是我鹤见氏。”
“我清楚。”
“你清楚就好。”
“秋榆真名叫什么?”
“陆珍。”
“她娘家所有人都死了?”
“没有。”
“还有谁活着?”
“她二哥陆唯和其子陆奇。”
沈意点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秋榆的真名了,没想到了是在她死后。
也万万没想到,那一晚她帮自己洗完澡后,竟然是自己见她的最后一面……
“对了,秋榆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说?”
鹤见初云抿了下嘴,似乎在组织语言,很快就开了口,将秋榆家里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自从陆珍进入鹤见府当了丫鬟后,她每年寄来的银子也让一直以来贫苦不已的陆家慢慢变得富裕起来,其二哥更是因秋榆成为丫鬟而得以娶妻生子。
都说饱暖思淫欲,秋榆二哥陆唯也不意外,在期间染上了一些恶习,常常出没于一些红馆青楼,也正因此认识了一些人,然后接触到了由曹家开设的赌馆。
据说这陆唯接触赌馆没几天,就赢得了他半辈子都赚不来的钱,庞大的钱财数量让他的价值观直接扭曲!
便以此当成自己的工作,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没有意外的,他赢来的钱财只是一个陷阱而已,再之后,他便一直输,一直赌,一直借再一直输!
等陆唯回过神来时,为时一晚了,赌馆意识到陆唯已经无法还清他欠下的,便派人前往陆家收刮财物,可这个时候,家里的东西早已被陆唯败光,一番思量后决定将长相清秀的陆奇带去红馆做娈童以抵债。
这本应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不巧的是,清秀的陆奇正好被褚家的一个公子哥看上。
都说阎王不计较,小鬼却难缠,褚家公子对于仁溪镇的百姓来说可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他既然有所求,那下面的人自然会不留余力的去将其弄到手,然后以此邀功。
那时候,秋榆已经回到了家,可她一个普通弱女子,又能挽回什么?
在家族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她们都是蝼蚁,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在瞬息间被碾成齑粉!
若非仲隐山庄的兴宝察觉到不对,及时赶来,秋榆一家恐怕就只剩下陆奇一人活着了。
“她为什么不早点报你的名字?”
鹤见初云似笑非笑地望向沈意,而她的眼神,也让沈意立刻明白过来。
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主仆关系恶化,而秋榆又属于比较老实的那一类,自然吃了大亏。
该死的奴性思想……
不多时,从宗门入口的栈道处驶来一辆马车,鹤见初云见状说道:“兴宝不在,此地距离仁溪镇甚远,路途上可能要花费不少时间。”
“要多久?”
“六天。”
沈意点点头,没说话,而驶来的马车也很快在一人一龙面前停下。
仆人搬来台阶,鹤见初云率先进去,而沈意也跟着挤入其中。
坐在马车前的叶牙挥动鞭子抽打在马背上,伴随着嘶鸣声,马车缓缓向前。
风吹来了,带着浓郁的秋意和杏子香,远处的山峦黄了大片。
……
七天不到,仁溪镇,来自青渊宗的马车停在了一座气派庄子大门前,门上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字。
仲隐山庄。
“我们到了。”
鹤见初云对旁边的沈意说了一句,已经将身体缩小到和一只哈士奇差不多大小的他很快睁开眼睛,这几天在前往仁溪镇的路途上,除了晚上进客栈住店休息以外,他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除了消化红气外还是在消化红气。
从马车上下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仲隐山庄,这几天他也了解过一些,如果把鹤见氏看成一个公司,那么眼前的这座庄园就是分公司。
管事的此时已经等候多时,在看到鹤见初云出现的一刻,脸上便扬起极为谄媚的笑容,迈开步子迎了上来。
“郡主,庄里的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话没说完,便被鹤见初云抬手打断,道:“不用了,我带我的命神出去转转。”
“这样啊,那我立刻去安排几人随从。”
“不必。”
“嗯?”
“我说不必,你们先进去,我走了。”
鹤见初云没有过多理会儿其他人,用眼神向沈意示意了一下,带着他沿着石板小道而去。
等走远后,她才回过头问到:“你想去哪?”
“秋榆埋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不?”
“不知道。”她摇摇头,又很快说道:“仁溪镇的人们一般会把已故之人埋在折巍丘,去哪看看,你应该能找到。”
“嗯。”
沈意点点头,继续跟上。
没走多远,朝前方放眼望去,远处的山丘上能看到无数白点,那是一座座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