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顺利,他望着人群散尽后幽静的大殿,心里空了一瞬。
想到早上出门前,还跟下人说晚上多准备点菜,他要赶回去陪席言一起用饭。于是不再多留,抬脚迈下阶梯。
脚尖接触地面的一刹那,他再次感受到来自身体深处的刺痛。
这次持续的时间比早上更久,令他无法再次忽视。
他脸色苍白了一瞬,随着痛楚消失,又重新恢复红润。脸色的变化只在一瞬间,他按了按余痛的胸口,命人将殿内清理干净。
如同一阵飓风席卷过整个京城,飓风过后,一切翻天覆地。
消息长了翅膀般从京城飞出,飞过山川江河,一直飞到越影的耳朵里。
他怔愣良久,片刻才淡淡道:“是吗?陛下去了。”
副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发觉他并不如何意外,不禁道:“小将军,你沉稳了许多。”
越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桌上的沙盘,手里捏着枚棋子,却久久落不下去。
他的心到底还是被牵动了,他也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再返京城,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战场风云瞬息万变,一念之差便是地狱。越影几次差点死在战场上,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一次次撑过来,回想起那些往事的时候,记忆都是模糊的,仿佛隔着一层雾。
只知道再次春暖花开时,他们已经止住颓势,将敌军拒于邙山之外,脚下的领土没有再丢失一寸。
被马蹄踏破的城墙也修建起来,城池中渐渐又有了烟火气。
千里万里外的京城,赵青玉再次从梦中惊醒。
身下已经不是王府的卧床,而是皇宫的寝具。也许是昨夜风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周身都有些发寒。
皇宫那么大,总是要比王府清冷许多的。
赵青玉坐起身子,踉跄着下了床,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惊惧。目光在屋内急匆匆掠过,很快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站在窗前,背对着赵青玉,脸上淡淡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连鞋都等不及穿好,他跛着脚向那人跑去,紧紧拥着那人的腰,似乎要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席言本就比许多男人高上一些,再加上赵青玉生得矮小,即使踮起了脚,也不过额头贴上他的肩膀。
赵青玉急促的喘息,沙哑着声音庆幸道:“还好,你还在。”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他越开心,便越是陷入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惧中。
他习惯了一无所有,习惯了失去,便日日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