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寂言又问那当如何,颜夫人笑说等着呗,他其实最是讲理的,不过是倔脾气上来了罢了,等那掘劲儿过去就好了。
邵寂言知道颜夫人和颜老爷过了一辈子,最了解他的脾气,只依着她的话做准没错。可他等不了,多等一日他都觉得挠心挠肺,只怕再等下去,自己真忍不住出什么事儿来。不过颜夫人的话倒是给他提了醒,可不是吗,颜老爷当爹的自然瞅着如玉万般的好,凭空冒出来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说要把他闺女娶走,他心里自是过不去。
邵寂言又想起了如玉的外公,只想如玉的娘在他眼中必也是天下最好的姑娘,他本来就对身为书生的颜老爷百般看不上,若是知道他拐带轻薄了自家闺女,莫说认他做女婿,只怕连命都不能绕的,可见“捉奸在床”之事虽未必不实,但绝非外公他老人家认下颜老爷这个女婿的原因。
邵寂言静心想了想,又去问程志远,只说总听他念叨颜老爷当年如何弃了前程,却也没说个缘故。程志远只把事情与邵寂言细讲,原是颜老爷当年与岳父立了誓言这辈子都不考恩科,不离开安平县,守着媳妇儿在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邵寂言听了有些发怔,他自己是读书人,自捧起书本那日便是头悬梁锥刺骨,吃得千般苦头可不就是奔着考取功名去的?颜老爷中过秀才,可见也并非生来便是超脱之人,心中定也是存了宏图大志。放弃考取功名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邵寂言清楚,那意味着做人的目标一下子没了,十几二十年的刻苦全化泡影,一切重新开始。
这样的事儿他曾经历过,但是他至少中了举人,中了探花,在名利场上走了一遭,在有了那一番令他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经历之后,他才看明看透。而颜老爷当年只是个秀才,前面还有一大段的好风光等着他,他却心甘情愿为颜夫人弃了前程,安心待在这小地方一辈子,可见他比自己心境高,心胸阔,亦可见他的真心。
若说他之前对颜老爷生了一些怨言,这会儿却全是敬佩与惭愧,同时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清晨,邵寂言整了衣冠去了溪水村,这一次他两手空空,什么礼物也没准备。也没像平日那样轻车熟路的直奔后门,而是郑重的敲了正门。
颜老爷听说邵寂言在门口求见,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会儿,便让下人给他开门。邵寂言进来先是恭恭敬敬地给颜老爷和颜夫人行了礼,说有些话想跟颜老爷讲。
颜老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言语,只起身把他带到书房单独说话。然尽管如此,颜老爷并未给邵寂言留任何的机会,甫开口便道:“大人有话请讲,但若涉及小女,便恕颜某少陪。”
邵寂言没解释,只平静地将他与如玉的往事又讲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故意掩饰自己曾做过的那些伤害如玉的错事,他讲了自己攀交沈墨轩,觊觎沈小姐,揭发科考舞弊,以及后来让如玉违背意愿侵占王小姐的肉身。
听着这桩桩件件,原本就冷着脸的颜老爷脸色愈发难看了……
一个时辰后,如玉的闺房。
颜夫人坐在窗口,一边向外望一边嘀咕:“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提个亲嘛,哪儿有那么多话说……”
如玉背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紧张得把手中的帕子搅成了一个小团儿,却只假作随意的道:“怎的就是提亲了……也许……只是和爹聊天儿呢……”
颜夫人望着她温柔的笑了,叹道:“大姑娘了,想嫁人没什么可害羞的,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满地跑着要糖吃了,却是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