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阳光普照在大地。
仅过一夜时间,谢玄率领余下六万北府军从广陵城进军前线峡石城,此刻的他卓立峡石城墙头凝视着对岸,而那里便是边荒集!
边荒集非是城镇,无城防可守,所以边荒并非战略要地。一旦北府军与苻秦军交战,那北府将从峡石出击,而苻坚则会以寿阳为据地发动大军,到了那时,边荒只会成为两军交战的死地。
一想到刘裕带回来的那句话,谢玄神情忽地一阵恍惚,他喃喃自语道:“难道真要以十八敌之百万?这如何能做到?”
谢玄暗叹一口气,此刻他委实想不明白任意为何要这么做。
太过疯狂了,这已超出天下人的想象,天下间何人敢想?何人敢为?他为何敢!?
谢玄想不明白,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纵然燕云十八骑是一支神兵,有大败苻坚五万前锋军而不损一人的战力,他也不认为凭借十八骑就可以对抗百万雄师。
“玄帅!”
谢玄微微别头,看着缓缓走进的刘裕,脸上露出笑容道:“原来是小裕啊。”
谢玄的白衣儒巾,尤显他出众不群的潇洒气度,大有谈笑用兵,败敌于指顾之间的气概。刘裕看着他心中甚是惊叹。
刘裕恭敬道:“昨日一夜行军,还请玄帅早些歇息。”
谢玄淡淡道:“无碍的!”
刘裕来到谢玄身边,也瞭望河岸,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
谢玄忽然开口问道:“小裕是如何看待他的?”
刘裕诧道:“玄帅是说那任意?”
谢玄点了点头。
刘裕沉吟片刻,道:“属下对他了解不多,早前也只在建康城时听过他‘任公子’之名,对其不甚了解。不过昨日与其一见,他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玄笑着道:“如何说不出的感觉?”
瞧见谢玄脸上的笑意,刘裕也一阵轻松,含笑道:“他给我的感觉就好似对世事皆不甚在乎,仿佛天下间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动容一般。”
谢玄笑着应道:“安叔曾如此评价过他: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以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刘裕道:“绝才惊艳?!”
谢玄额首道:“不错,绝才惊艳!此人胸有丘壑,韬略千万,却生性懒散,对什么事都不关系,不在乎。安叔还曾言道:任意其实是一个极其骄傲,且不可一世的人。”
“极其骄傲,不可一世?”
“对啊,这样的人,难以测度。”
刘裕皱眉道:“所以玄帅觉得,他兴许真会以区区十八人之力去撼动苻坚的百万大军?”
谢玄肃然道:“再如何不可一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没人相信他敢这么做,昨夜我也是不信,但此刻我却信了,我认为他真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