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那些我年纪小,心性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之类的话。”裴宿恒飞快截断安平欲要出口的推辞,语气从没有过的坚定,“我回去三个月,想了三个月,结果还不是一样?妈妈走了,没见我一面就走了,”青年语音哽咽,可仍坚持说下去,“从那一刻我就发誓,为了自己爱的人,我再不能软弱。安平,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然我会悔恨一辈子。”
裴宿恒呼吸急促,满心期待等著安平的回应。
刀刃撞击案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空洞地回荡著。安平豆角,又伸手去拿莲藕。
“安平!”裴宿恒上前将他抱在怀里,按住他的手,“求你别折磨我了好吗?今天就给我个答复,好不好?”
又是一阵难耐的沈默。那胶著的叫人窒息的静默,让裴宿恒疑心也许安平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口。他心跳几乎都要停顿了,怀里的身体蓦地微颤了一下,就听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道:“我的答案,早就已经告诉你了。”
“你!”裴宿恒气结,掰著他的肩膀逼让面对自己,“你那明明是在敷衍我!”
“随意怎麽想吧,”安平垂著视线,任那青年如何气愤,神色始终清清淡淡,“反正对这件事,我的决定不会改了。你心里若真有我,”安平停顿一下,轻声道,“便不要逼我。”
青年被他这事不关己般的态度逼得抓狂。握著拳头在客厅心焦气燥地疾走两遭,遽然在他跟前站定,满目怨愤地道:“好,好,我尊重你,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他连喊两声,一声比一声凄绝,话音未落便肝胆欲裂地疾奔出去。
青年的身影刚跑出院子,安平便扔下手里的菜,冲进卧室把自己关起来。
他顾不得满脸激涌而出的眼泪,颤抖地扑到书桌前,掀开冷藏箱,抓起一只雌激素吸进针管,不要命地胡乱扎进自己的血管。
手臂似被砍断的剧痛凶猛地冲荡到全身。每次给自己扎针,疼痛都似滔天的洪水,波涛滚涌咆哮不绝。但现在,也只有这身体上的剧痛,才能缓得了他心口濒死般的哀伤。
二十九
二十九
裴宿恒跟安平赌气,第二天就急著订机票。美萍还在卧床休养,离不开他,但话已说到这种程度,安平也没脸求他等美萍好了再走,只能一面帮他整理行装,一面尽力拖延点时间。
五六天後,美萍能下床稍微做些简单的活动,安平的心总算能安稳放回腔子里。他心里轻松了,便琢磨著要给裴宿恒准备一场送行宴。以他们如今的关系,也唯有如此聊表心意了。
安平刚打定主意,当晚裴宿恒便打来电话,邀他过去小聚,算是给他送行。
难得裴宿恒有这个心情,安平也便不再拘泥日子形式,利落地答应下,请王婶过来照看著美萍,自己换了身衣服带了几样小菜,拎去裴宿恒的出租屋。
安平原想自己过去再烧几个菜,到了地方才发现裴宿恒已备齐一桌酒席。种种菜色,无一不是他喜爱的。
他怔怔地看著那桌酒菜,忘记了入座。裴宿恒牵住他的手,引他坐在自己身边,“安平,前些日子我,我态度不好。你,你别怪了好吗……”青年把筷子塞进他手里,“之前就一直想做菜给你吃,可惜总也赶不巧。今天这场宴席,半是为我饯行半是向你赔罪。安平一定要多吃一点。”
这孩子,分明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可无论究竟有没有过失,却从来都是先认错赔罪的那一个。
安平微微侧头让刘海滑下来,遮住微红的眼睛,抓著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
两人话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