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荣咳的憋红了脸,也装不下去了,把杯子一放,说:“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怎么晚到了这么久?”
“没出什么事,有个村子做戏呢,堵车堵的严重。”宋之漫说,她指了指搪瓷杯里的茶,朝吴婶挤眉弄眼:“不是说不爱喝茉莉花茶吗,怎么就喝上了呢?”
吴继荣被她一句话给噎住,整张脸憋得通红。
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吴婶进来找他,说是外面有人找他谈事,老人家便出去了,随她一个人在这里逛。
逛什么呢,这里都来过七八回了,每回都待十几天,那时年少,宅子里每个地方都跑过,每个房间也都钻进去看过,眼前挂着的这些古董字画,也都是看过许多遍的。
宋之漫走到屋子里最大的字画前。
是王羲之的遗迹。
十年前,她第一次见。
边上的是他儿子王献之的。
左下角还有一道细微的钢笔印。
八年前留的。
再边上的青瓷花瓶,据说是唐朝的。
宋之漫上前摇了摇,笑了。
里面还有颗小珠子。
五年前扔的。
她逛了一圈,然后躺在太师椅上,学着老人的模样摇晃着,外面的太阳太大,炙烤着这片水乡大地。老屋却是十分凉爽的,开了一个小风扇就够了。
她在最低档的风速中,心情渐渐平稳了下来。
所有在这间老屋里发生过的、想起来就让她嗤笑的、顽劣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其实后面都要加上一个名字。
——宋斯南。
她微张嘴,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又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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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宅邸的外面缓缓驶过一辆军用吉普,南镇这个地方道路狭窄,又多是青石板路,走路都有些磕磕绊绊的,因此鲜少有人驾车进来。这辆车,就停在外面的百年樟树下,在不断的蝉鸣声中,阳光透过树叶洒向地面,也洒在了那辆车子上。
车窗就在老妇人关门之后缓缓降下,坐在副驾驶的人偏头看向后座,低声询问,“宋总,需要我和吴先生打个电话吗?”
后座的人半张脸隐在阴影处,半张脸透过阳光泛着亮光。他手指微动,声音透露着几分疲惫,“不了,就在这里等她。”
等她,还是等他?
助理还想张口问,却在下一秒转身看到自己老板眉宇间憔悴的神色之后闭上了嘴。转回身端正姿态坐着,时不时的往车外看一眼,又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天色渐渐变暗,傍晚的时候是小镇最为热闹的时间了。
橙色的天空上被一团一团的炊烟渲染,耳边是下班回家的人的匆忙脚步声、小孩的玩闹声,以及妇人的说话声,无外乎是些家长里短的事罢了。
宋斯南听了许久,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助理见他醒了,马上说:“宋小姐刚刚走了。”
宋斯南伸手捏鼻梁的动作一顿,“走了?”
“是的,差不多有……十分钟了。”
宋斯南暗骂了句脏话,随即打开门,随着车门的打开室外的热气快速席卷他的身体。他是从南城过来的,下了一个会议就匆忙赶来,身上穿着的还是一整套的西装,一站在外面,和这个清宁静谧的小镇显得格格不入。
他汗多,站了一会儿额上就发汗了。
索性把外套给脱了,领带也一并摘了,解开衬衫袖子处的纽扣,几下就把袖子挽至小臂处。把外套往车里一扔,单手插兜往宅子走去。
他看着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心情莫名的好,吹起了口哨。
这一进去,就是三个小时。
等出来的时候,他眉眼间的疲惫更深了,手上提着一袋东西,把东西放到车里妥善安置之后,他靠着车门站在外面。车外的月光如水,蝉鸣不断的夜晚,哪怕只是一点点情绪都被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