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骄和顾傲同父异母,顾骄当时分化预测一出来,就被顾父赶去半山腰小别墅住。
理由是顾骄已经足够大了,分化前不稳定的信息素会影响继母的病,继母就是顾傲的母亲。一个患有信息素紊乱的oga。
如果不是检测的医生曾经是顾骄母亲的亲信,那份假的预分化检测报告不可能出现。
顾骄对于自己一个人独住的结果很满意,如果没有顾傲的突然到来。
讽刺的是,顾骄不得不接顾傲过来一起住的原因也是顾傲母亲的信息素紊乱症。
顾父除了在外社交工作,回家后每时不刻不是陪着顾母上床。
顾傲的少年时光是在乱七八糟的信息素侵袭中度过的。每每回家,四散的信息素和麝糜淫乱的气味扑面而来。
“哇,呃咳咳。”顾傲吐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头两侧尖锐地隐隐作痛,吐无可吐后还在不停地干呕。
顾傲的带教老师和保姆见情况不对,急得团团转。
“要不请何医生过来?”保姆见小孩吐得不成样子,面露不忍。
带教老师和她对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那得先问过先生,先生不许擅自请医生。”
请医生说明生病了,如果是alpha,不可能那么容易生病,如果请医生被别的人家看见了,大病还好,如果是小病,要被看笑话的。
alpha生病抗抗就好了,这扭曲的思维逻辑几乎是期盼孩子分化成alpha的家庭共有的。
“那去问问先生?”
“先生在主卧呢,在和夫人忙。”
顾傲吐得昏天暗地,头昏脑胀,顾父依旧不见人影,保姆情急之下抱着顾傲往顾骄那里跑,寄希望于顾骄这个已经确定能够分化成alpha的兄长能够知道顾傲怎么了。
顾傲小脸惨白,鼻子两翼泪痕明显。
“大少爷,小少爷不知怎么了,回来后就一直吐,主宅请不到医生,您这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骄冷着脸,看着蜷缩在那里的小孩。
“找个卧室放下,我去给医生打电话,你回去后别跟爸说。”
“好的,好的,大少爷。”
奇怪的是,顾傲在躺着等医生的时间中,状态逐渐平复下来,脸色也逐渐转为正常。
“哥,哥?”
“别说话了,医生马上来了。”
“我可以看医生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不想看医生的话,现在就跟刘姨回去。”
顾傲呐呐的,好像很纠结,不敢多说话。
医生很快到了,检查半天,顾傲身体没什么问题,询问半天才不确定地下结论,“可能是主宅那边信息素太冲了,有些影响。”
“才不止,爸妈总是当着我的面做爱,恶心死了,一恶心我就想吐。”
“小少爷,这话出去可不敢乱说。”
顾骄闻言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医生却说道:“小孩怎么知道这么多?”
保姆在顾骄和医生冷漠的目光中,为难地开口。
年幼的顾傲也不慎目睹过很多次顾父和顾母性爱很多次。
顾家父母闲暇的时间都沉迷于性爱,对顾傲的成长并不上心,有保姆和带教老师在。
当时为顾傲请的带教老师和保姆都是在世家大族多年带孩子的人,耳濡目染世家辛秘的老油条,自认为经验丰富,见多识广。
在顾傲初次目睹父母夸张的性爱被吓到时,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安抚顾傲,还欣慰直白地鼓励顾傲:性爱是本能,你以后也要做那样强大的alpha。
两个肉体的叠交,哼哼哈哈纵情的呻吟。
又一次目睹时,顾傲恶心地吐了,并且直言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了?”沉浸在欢爱中的顾父被顾傲尖利幼嫩的声音分了神,直接提过一个烟灰缸直直像顾傲砸去,要吐就抱着垃圾桶吐去,废物!”
事后顾父非但没有反思自己,还严厉地责罚了顾傲的保姆和带教老师失职。
顾傲心中本就恐惧没有彻底摆脱,但是两人在顾父的责令下,务必要给顾傲灌输性爱是正常的,是强大alpha和oga的基因象征这一事实。
“小少爷,alpha和oga的基因里包括发情热和发情期,性爱并不恶心,等您长大就知道这是人间第一快乐事,您分化成alpha后也会依照信息素的指引,找到和您匹配的oga,你喜欢的oga会包容,诚服于您强大的性能力,您应该为alpha强大而骄傲。”
“不!太恶心了!”
“您家的强大全依赖于顾先生是一个高等级的alpha,只有是高等级的alpha,才能延续顾家的荣光,才能让顾家永远立于世家顶峰,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钱,权,势,也才能不被其他家族吞并欺凌,才能保护顾家常盛久安。强大的性爱能力将来能够成为您联姻的筹码之一,只有强大的性能力才能匹配到高等级的oga,生下更优秀的alpha和oga。性爱是本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您不应该觉得恶心。”
这样的教育不仅扭曲,还在顾傲幼小的心灵中把保护,强大,家族荣誉和性爱挂钩,雕刻出了不正常的关联。
顾傲被父母的信息素浸淫许久,又被扭曲的价值观压迫心理,出乎意料又不出意外地患上了罕见的信息素恐惧症,只要一看到或者听到顾父顾母交合的动静,就头疼,呕吐,厌食,各种并发症齐发。
年幼的顾傲并没有足够强的分类和逻辑分辨能力,他对强大有天生的向往,对顾家有天生的保护欲,他无法理解保护,强大为什么和那种恶心的事情关联,并且周围的都把自己当不正常的那个,告诉自己发情期和发情热是正常的,性爱是正常的,只有强大的性能力才能联姻到高等级的oga,将来生下更优秀的alpha和oga,才能维持顾家的家族荣耀。
顾骄和医生听完,同时不可置信地皱紧了眉头。
又过了没几天,瘦的几乎虚脱的顾傲被丢到了顾骄这里。
顾父虽然对两个儿子都没有感情,但是他以预测分化结果是alpha的顾骄为荣,他希望处事妥帖,早早有世家贵族风范的顾骄能够把顾傲引回“正轨”。
对于顾傲的到来,顾骄没有什么感情波动,态度上置之不理,甚至称得上冷淡。毕竟自己住的也是顾父置办的家,自己对顾傲即使带着对他母亲的不满,也没必要表现出来。
直到顾傲脆弱地在自己旁边,经常不自觉地发抖,时常恶心呕吐吃不下饭。
就像一个被伤害狠了的小兽,只能呜呜咽咽地痛苦蜷缩。
所以当顾傲怯生生地问顾骄:“性爱是不是一件恶心的事情?”
顾骄沉吟了许久。
在顾骄的沉默中,顾傲眼神复杂,毫不掩饰地展现出纠结,痛苦,厌恶。
顾骄为一个孩子出现那样的眼神感到心惊。
看得出,顾傲在寻求一种观点认同,但是从前从未有长辈接受他的痛苦,认同他的观点。
才到自己腰那么高的面团子柔柔软软,细嫩幼稚。
顾骄用平淡冷漠的语气说出了和心理医生截然相反的话:“是。“
见小孩眼神一点点清明,顾骄随口继续说道:
“所以无论分化成什么性别,都要约束自己,不能沉迷于性爱。”
顾骄的认同,让顾傲燃起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
“那他们说得性能力是强大的表现,可以保护我们家,是不是假的?”
顾骄用顾傲半懂半不懂的一句话回答道:“不是。君子之风,流传万古。真正能够长久永存的,是君子的风范,是君子这类人。而君子之风绝不是以alpha,beta,oga,性别上粗浅的划分和赋予的地位来判断的,强大如alpha,柔弱如oga,普通如beta,基因的划分和基因所赋予的能力,最终都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湮没。唯有学更力行做君子,才是长久之道。也只有学做君子,才能做到你说的强大和保护。”
从这一刻起,顾骄清冷的声音在顾傲耳中是世界上最神圣的声音。
阳光撒落。
顾骄拿着书,仰躺在椅子上。
顾骄此时的形象也成功升级为顾傲心目中唯一神圣的形象。
顾傲感觉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个充斥着难闻的味道,难听的声音,难看的画面的恶心的家。
此时顾傲久违的感受到一些阳光暖烘烘般的香味。
顾骄说得每一个字,顾傲不一定听得懂,但是顾傲拧巴的心结确实解了不少。
在顾傲直线式的思维中,顾骄是世界上唯一认同自己的长辈,唯一能够理解自己的长辈。
小别墅没有佣人,前几个月只有顾骄一个人,然后是顾傲被送过来。
顾傲被送过来时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影响到日常生活。
“哥,哥。”
顾傲抱着枕头,小小一个站在顾骄卧室门口。
黢黑的卧室,顾骄半睡半醒被叫醒,吓得一咯噔。
顾骄惊魂未定,刚想问小鬼是怎么进来的,一想自己没有关门的习惯,索性胡乱问了句:“怎么了?”
“害怕,睡不着。”
顾傲嫩生生的声音,脆弱得发颤。
顾骄联想到自己听说的顾傲过去住在主宅的经历,不由地心软。
黑暗中,顾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顾骄,黑白分明,虹膜边缘是浅蓝的弧线似乎都能看得清。
那时的顾骄也不过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青少年,尚且做不出过于冷淡的态度:“那你要和我睡吗?”
顾傲难掩开心地点点头,见顾骄没提出反对,小心翼翼把枕头扔到顾骄旁边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地爬上床,钻进被窝。
床很大,被子却只有一个,被窝里暖烘烘的,顾傲很乖巧,安稳地窝在顾骄旁边。
顾骄瞌睡睡到一半,想着明早再说吧,也躺回去了。
但是半晌也睡不着,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小孩在发抖。
“你怎么了?”
“害怕。”
“平时晚上这个时候,爸妈会喊得很大声,很可怕的。”
顾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没睡醒的哑意,缓声安抚道:“放心睡吧,这里没别人,也没别的声音。”
说罢安抚地隔着被子拍了拍顾傲。
顾傲自出生以来,睡了第一个安稳的,宁静的觉。在顾骄身边,被子暖烘烘的,香香软软的。
那之后顾傲多半时间是顾骄陪着睡的,睡梦惊恐的症状也好了很多。
偶尔因为外出宴会社交回来得晚,顾骄还买了玩偶放在顾傲的床头,有顾傲半个身子大的鳄鱼。
顾骄说:“小孩子睡觉,床边的玩偶会守护他不被惊吓。”
顾傲直白地认为哥哥会守护他,陪着他,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越发粘着顾骄,全身心依赖顾骄。
因着这些幼年的事,顾傲少年时被顾骄的散养得与众不同,是性别崇拜达到顶峰的家族中的一朵奇葩。
研中被称作上帝后花园,出资投建的人和西烛楼的老板一样神秘。
亭台楼阁,西洋建筑,应有尽有,甚至连着郊外的半山半水都默认把开发权划归给研中。
这座连老师都默认向上社交比读书更加重要的学校,顾傲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同班的同学早就看顾傲不爽了,明明从各个方面都能推测出一定能分化成alpha的顾傲,却一直表现出对alpha的嗤之以鼻,这不是顶级凡尔赛是什么?
不过出于对顾家的拉拢和社交需求,在重要的成长且增进友谊的时刻,其他人还是拉着顾傲一起的。
“顾傲!今晚7点,我们要进行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集体实践,所有人都要到,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啊,别太不合群,一定要来啊!”
顾傲冷着脸往外走,不打算搭理。
旁边一个同学听着这边的动静,写东西的笔停了下来,扬声道:“顾傲,你今晚留下来,我告诉你一个跟你哥有关的秘密。”
顾傲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停滞住了,回头冷冷地望向那个人。
“你今晚留下来,我就告诉你,绝对不亏。”
说话的人叫温阮,是存在感最低,最乖巧的同学,他经常生病请假,很少主动和其他人交流。但是试图和他搭上友谊的人数不胜数,不仅因为从外形来看他会分化成oga,还因为他哥是——温璟。
晚上7点,明亮的灯光落在每一张兴奋年轻的面庞,顾傲除外,顾傲只对他哥感兴趣即使顾骄冷淡到冷漠。小班教学,一个班拢共15个人,齐齐到齐。
一个同学上台用夸张的声音演讲道:“这次是顾傲这个孤傲份子,第一次参加我们的集体探索活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
顾傲无聊地翻了个白眼,为了那勾人的秘密,按耐住自己不得不继续坐着。
“今晚!我们的活动分两个板块,第一板块,我们要分享一份西烛楼流传出来的绝密资料!相信大家对西烛楼不陌生,让我来看看,谁对这份资料不感兴趣?第二板块,我们要前往西烛楼,用你能想到的各种办法,落实这些资料的真实性!”
在听到“西烛楼”三个字时,顾傲眼底滑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隐隐夹杂着几分痛苦。
主持人看到顾傲低着头靠在墙角格格不入的身影,演讲停滞了一瞬,继而打起精神继续讲下去。
“毕业前后大家临近分化,分化后身份多少受到限制,所以,学长学姐才流传下来这个活动,每年毕业季,都有不少学长学姐,通过这次实践打探到的真实消息,找到s级的天命之子,希望在我们之间,也能有人可以打探到适合自己的天命另一半。”
顾傲听完演讲,神情沉郁地走到温阮面前:
“秘密告诉我,我要走了。”
一个同学正拿着打印好的资料逐一发放,有人可惜道:“顾傲,你真不去吗?这是难得的可以确定s级ao有哪些人的绝佳机会,说不定能碰到你的真命天子!而且,我们是集体活动,西烛楼默许的机会就这么一次。如果预分化结果不是s级,那这辈子都无缘西烛楼了。你真得不好奇吗?”
顾傲想都没想,低声呵斥道,语气还带上了几分怒火:“不去!”
温阮感到好笑般笑眼弯弯,大声道:“那顾傲你听好了,秘密就是”
顾傲冷声打断温阮:“出来说。”顾傲不想让其他任何人听到自己哥哥的事,其他人沾上他哥,一点点,顾傲都感觉想发疯。
而西烛楼
神色冷硬的顾傲此时心脏上已经架好了一把钳子,似乎时刻准备找到时机实施绞刑。
温阮接过发到自己手里的资料说:“没关系,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我只是心疼,如果今晚你不在,那就只有你不知道了,才把你留下来的。秘密就是你哥哥顾骄,是西烛楼的会员。”
顾傲瞳孔瞬间放大,隐约听到磨牙的声音。
顾傲咬着牙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温阮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不信你自己看。”
顾傲夺过温阮手里的资料,顾骄的名字赫然在上面。后面还标注了:预分化s级alpha,信息素不明,疑似性向alpha,嗜好群交,性器长度宽度”
手里的纸张被顾傲大力捏出褶皱,后面羞人的备注顾傲几乎眼花到看不清。
顾傲只觉得视线模糊,汹涌的愤怒从胃里烧灼到心尖。
顾傲的情态过于不正常,同学都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很难确定这个资料的真实性,所以才有我们的第二板块的。”
但温阮却继续添油加醋激将道:“听说,你哥今晚会去,我们今晚的探险,你去不去,给个准话。”
顾傲迟缓了好久才涩着声音:“去。”
即使顾骄从未再刻意提过,以为那次顾傲早就烧傻了,忘了那晚的事,实际上,顾傲清楚的知道,自己记得,只是一直装作忘记了。
西烛楼。
代表着顾傲最自欺欺人的记忆。
这个地方顾傲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回,但是从未对这个地方怀揣着好奇,甚至包含着鄙夷和厌弃还有说不清的厌恶。
西烛楼位置近郊外,一整个落星湖被划归在楼内,传闻西烛楼内部一共四十八座地上楼,还有一座底下楼阁,内里奇珍异宝无数,门卫森严,除了会员,没有人能窥得里面的面貌。
但是研中的毕业生有一次机会进去,去各凭机遇核实那些所谓流传出来的s级alpha和oga的身份,信息素等等真实性。
奇怪的是,管理严格的西烛楼对此几乎是默认态度。
车上好多人拿着资料讨论,时不时说说笑笑,但是没人敢议论顾骄那条,甚至顾傲表露出太过于变化莫测愤怒扭曲的神态,肌肉紧绷,其他同学都不敢靠近他。
顾傲翻腾的心绪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事实上,顾傲为了找顾骄,早就去过西烛楼。
但是这件事,顾傲装作烧坏脑子遗忘了,顾骄也当作他忘记了,再从未在提过。
10年前
夕阳正好。
“顾骄,你看看你还像个刚成年的alpha不,雷打不动九点哄小崽儿睡觉,没有半点夜生活。”
想到顾傲,顾骄心情是复杂的。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理说顾骄应该对这个年幼的弟弟排斥,但是顾傲太脆弱了,招得顾骄每次都心软哄他睡觉。
小孩睡得早,顾骄跟着也睡得早。
这么想来也确实不合适,顾傲是他父母的责任,又不是自己的。
顾骄难得出去玩一晚上,出门前,顾傲还在老老实实写作业:“哥哥早点回来,我和小鳄鱼一起等你。
顾骄看着他乖巧地样子,最后还是不忍心,问了句:“我今晚估计不回来,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送你回顾家?”
一听到要回去顾家,顾傲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声问:“估计不回来是回来还是不回来啊?”
顾骄被他的大眼睛盯着,难得局促地说道:“回来吧,但是会很晚的,你一个人乖乖早点睡觉。”
说罢,便穿过前庭离开了。
夜色一点点变暗,外面打起了闷雷,顾傲一个人蜷在大床上发抖,“哥哥”
顾傲实在坚持不了,拖着把大伞准备出门,出门前犹豫了,又掉头跑回卧室,抱着有自己半大的小鳄鱼一起。
一个小孩子,抱着个玩偶,又撑着把大伞出门了。
半山别墅这边根本没有人影,顾傲手里的伞撑得东倒西歪,艰难地一个人沿着路往山下走。
靠山边停着一辆跑车,似乎有人在上面,顾傲犹豫好久,实在是手酸地撑不住伞,过去敲了敲车窗。
“唉?谁啊”车上的人不耐烦地降下车窗。
隔着雨幕,对方辨认了好久,疑惑道:“你是顾家那个小孩?”
顾傲眨眨眼,隔着雨幕,也认不出这人是谁,但是大抵肯定是认识自己的。
顾傲点点头。
那人似乎是慌乱地整了整衣服,见顾傲身边也没个大人无奈道:“先上车。”
顾傲左手伞,右手娃娃,狼狈地上了车,即使打着伞,也湿了半边身子。
“这大半夜又下雨的怎么一个人出来,没有保姆跟着么?”
顾傲摇摇头,看着前座的两人说:“我要去找哥哥。”
“你哥,顾骄?”那人想了想,能住在这片区域,同样姓顾的就一家。
顾傲说是。
“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顾傲又摇摇头。
林澍好笑道:“那你怎么找?我们送你回家吧。”
顾傲失望地摇摇头,找着开门锁准备下车。
副驾驶的oga安然细声道:“刚刚周颂是不是说,今晚顾骄和白炎几个去西烛楼来着?”
顾傲听到顾骄的名字,又坐回去。
林澍为难地打量着小孩,想了想,“好像是。”然后委婉地劝道:“那你哥估计今晚有事儿啊,要不先送你回家?”
顾傲坚定地摇摇头,转身准备下车:“我想去找他。”
顾傲的手扳在车门上,林澍着急忙慌地按下锁车键。
这大半夜下着雨,两人也不放心半大的小孩在外跑,林澍认命地从中间的储物抽屉抽了两罐抑制剂出来,递给安然一支,自己打了一支。
冰冷刺骨的液体流窜至全身,冷却了上头的情欲。
林澍自嘲道:“我约人被小孩打断了,顾骄约人,我带着自己的oga给他送小孩,主打一个谁也别想好过。”
安然温声道:“小朋友在呢。”
林澍失落地凑过身亲了亲对方的脸颊:“知道了。”
转头对顾傲说:“我送你去找你哥,不过西烛楼那地儿我可进不去,能不能找得到得看你自己了。”
顾傲开心地点点头。
副驾驶的oga叫安然,是一个a级oga,旁边的alpha叫林澍,也是一个a级alpha。
他们没办法进西烛楼,西烛楼审核严格,只允许s级的alpha和oga办理会员,他们只能把顾傲送到门口。
两人和顾家只是点头之交,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根本没有具体的私人联系方式。
会员制的地方,没有门卡根本刷不进去。三人只能在车上傻等。
安然家里要他赶紧回去,通讯那边骂得凶,林澍不得不紧着先把安然送回去。
“要不我们带着你,先回去,然后我送你回顾家?”
顾傲死命地摇头:“谢谢你们,不过我要等哥哥,哥哥确定在里面吗?”
林澍为难道:“大概率是在。但是你这会儿下去淋生病了。”
顾傲坚定地说:“那个檐下面淋不到的,我下去了,谢谢你们。”说完便下了车。
半夜的冷风凉飕飕的往顾傲衣服里掼,雨不见停还越发的大,偶尔飘进去的斜雨打在顾傲衣服上,之前湿得衣服被车上的暖气烘得半干,这会儿又湿嗒嗒地贴在身上。
顾傲把自己和小鳄鱼蜷在一起。
哥哥真得丢下自己了吗,哥哥在不在,哥哥…
顾傲头埋在小鳄鱼上,撑不住地伞滚落在一边,眼泪汩汩地流,把浅色地鳄鱼玩偶洇深了。
顾傲又是害怕又是冷,哭得昏昏沉沉。
旁边的高门终于开了。
“雨大,您要不要直接休息一晚,明早离开。”
顾骄看着暴雨,有点担忧,说道:“不用了。”
“那我给您找个代驾?”
这边代驾还没来,阴影处细微不可闻的一声,
“哥哥。”
顾傲感觉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身体一阵冷,一阵发烫,整个人魇住了般,除了喃喃
“哥哥”
感觉自己被抱到一个暖烘烘,香香的怀里,顾傲揪着顾骄的衣服:“哥哥害怕。”
顾傲昏昏沉沉发烧,顾骄找了医生来家里,挂着点滴,顾傲昏睡得也不踏实,一直拽着顾骄不让走。
顾骄不知道顾傲是怎么一个人拖着半大的玩偶找到郊外的,没来得及问但是心里止不住地后悔和懊恼
尤其是顾傲一边病着,一边脆弱地粘着自己。顾骄白天照着,晚上哄着,跟带自己的小崽子似的。
顾傲这一病,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周。
顾骄以为顾傲烧昏了头,小孩记不得什么,而且自己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这一茬一直按下再没提过。
但是顾傲一直知道,西烛楼=约人=丢下自己很久很久,差点不要自己了。
所以,顾傲很讨厌去西烛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