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瑞小心地摸了摸衣服的面料,发现暗藏星光的位置原来镶嵌了细小的钻石,排列出星宿的图案,精美而又不显繁杂。
他很喜欢, 却又很懊恼:“这件衣服确实很出色。可是崔老师为我做的唐装本来就造价不菲,因为那种无聊又无谓的报复心, 糟蹋了崔老师的心血,也平白无故增加了开支……”
赵舒权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借给我们的, 不要钱。咱们自己小心点,别给人家弄脏了就行。”
说着, 男人自己也笑了:“当然了,那个年轻人搞了这么一出, 估计不会再有人来第二次了。我也觉得很无聊,可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曹瑞看向赵舒权:“我确实要好好向冯姐道谢。不过,崔老师做的那套衣服,即便红酒的痕迹洗不掉也能继续穿,不许给我扔掉。”
赵舒权笑着帮他穿衣服,柔声像是在哄小孩:“不扔掉, 继续穿。不过, 你什么时候学会省钱了?你忘了高堂珑他们那帮老臣是怎么劝你不要营造宫室、扩充后宫, 怎么不见你听他们的?”
曹瑞脑中浮现出前世旧臣们的身影, 看着男人促狭的眼神,恼怒地瞪他:“你劝我的, 我不就听了么?他们说让我不要修宫殿,我虽然觉得他们烦,后来还不是大幅削减,只盖了两座新殿!”
他看着男人在自己身上忙碌的手,不满地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是一直那么奢侈的。我知道任何人的财富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贵为天子衣食无忧,背后是因为有万民供养——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前世他的父皇在位只有十余年、英年早逝,留给他的臣子们多是两朝、甚至三朝元老,相互之间结交往来、盘根错节。
而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皇子,在父皇生前又不受宠爱、少经历练,在那些宿将老臣看来,跟三岁孩童没有区别。
他们吵吵闹闹建议他如何治理国家,絮絮叨叨地提醒他的言行举止,对他的子嗣后妃之事也是嘀嘀咕咕进言不断。
他不胜其烦,却不得不在表面上维持恭敬的态度。否则,朝堂上下的口水会把他淹死,他的政令国策也终究需要臣子们去推行实施。
万幸他还有夏侯成,还有眼前这个男人。
这男人打下的旷世功业给了他贯彻理念的资本,这男人对他的痴迷眷恋给了他无所畏惧的勇气。
他凝视着男人低垂着头认真为自己穿衣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从前你总劝我厉行节俭、严禁浮华、以身作则,将赋税用在对社稷百姓真正有益的地方。怎么到了现在,奢侈的人变成了你?姜小芬说我一双鞋就差不多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可是真的?”
男人弯起嘴角笑了笑:“现在我的钱又不是赋税,是自己挣来的,我想怎么用都行。”
男人声音更低:“我们再不是皇帝和大将军了,瑞儿。你的肩上再也没有江山社稷的责任了。现在的我们,只要为自己而活就好。”
他心中微动,听出了男人的言外之意,还是忍不住吐糟:“因为我要死了就丢下江山社稷非要跟我一起死的人,还真是贯彻始终‘为自己而活’呢。”
男人的手顿了顿,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