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车。”谢微星深吸一口气,“无事,喝点水压压就好,梁鸣泉到了没?”
陆寂捏捏他的手,柔声劝道:“我去就是,你回屋休息。”
谢微星突然抬头,借着檐下的灯笼,用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陆寂脸上的表情。
“陆寂。”他喊出那个令对方浑身一僵的称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寂缓缓呼出一口气,迅速妥协:“能有何事瞒你?我叫他来摇光轩问话,你去榻上歇着。”
谢微星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转身往里走。摇光轩。
梁鸣泉大半夜被叫来摄政王府,他没坐马车,没带小厮,甚至连官袍都没来得及换。
上座的人每捻动一下佛珠,跪在地上的人就多一分冷汗。
“王爷……”梁鸣泉小心翼翼抬眼看去,猜测道:“您叫臣来,可是为了魏家的案子?”
陆寂将佛串搁在手边,冷声道:“景和十七年,张显忠暂押于刑部大狱,曾有人假扮狱卒,前往探视,你可知晓?”
梁鸣泉心中一惊,他没想到会是这件事,连忙俯下身去,以头抢地,“王爷恕罪!”
额下的青砖很快便被冷汗洇湿,梁鸣泉跪不住,脊梁骨软得不像样子,几乎要往一旁倒去。
陆寂扫了眼里间的八折屏风,漫不经心收回目光,“你这般反应,看来本王所说无差。”
“王爷恕罪!”梁鸣泉小心翼翼看向陆寂,一张脸白得不像活人,声线颤抖:“景和十七年,确有人假扮狱卒前往刑部大狱,可探望的并非张显忠,而是程大人啊!”
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
梁鸣泉满头大汗,根本没听见屏风后的动静,他急于解释,膝行几步上前,和盘托出。
“山湾渠案间,程大人与谢大人遭无辜牵连,关押于刑部,我与二位大人相交甚久,心中痛恨张显忠之余,又为二位大人鸣冤不平,是以程家随从上门以求探视时,我便答应下来。”
朝中谁人不知梁鸣泉与程谢二人私交甚好,程屹安谢献书关押在刑部地盘上,就如回了自己家,在狱中半点苦头都没吃,相反比天天上朝时还要自在。
陆寂抬抬指尖,吩咐道:“一五一十说来,不得隐瞒。”
梁鸣泉勉强直起身子,“是……那是关押的第七日。”
关押第七日,程家来人,求到梁鸣泉面前,想进刑部大狱给程屹安送些东西。
梁鸣泉先是拒绝:“程大人并不缺吃穿,若真要送东西,明日我去刑部,顺便带给程大人就是。”
见梁鸣泉不同意,那人面露难色,只好吐露此番真目的:“梁大人,小的不过是借着送东西,去瞧一瞧我家大人,夫人已经整整七日没有睡好,小的看过大人没事,回去说与夫人,夫人也好放心。”
梁鸣泉蹙眉沉思。
按照律例是不可叫外人随意探视的,可程屹安与谢献书被人冤枉,他们又是多年挚友,若执意铁石心肠拒了,倒显得他冷血无情,伤了这些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