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王Ⅱ作者:酥油饼
第7节
“……”
罗蜜好奇地看着两人互动。除了沈玉流之外,难得看到有人能让司徒笙吃瘪。
司徒笙道:“宋春林被送回写意乐园的事,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张维朝知道。”尽管张维朝那时候是昏迷的,但一个被绑架时,能冷静地用“开房”和“欠的钱分期结清”来暗示自己处于危险中的人,绝不可能没有一点点自保手段。所以,当他怀疑宋春林是被人用箱子带走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维朝。
英灏亨略作思索就猜到了大致的因果:“消息是黑衣人告诉你的?绑架张维朝的是黑衣人。你们是以前就认识,还是后来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个协议激怒了张维朝?”
司徒笙对他的推测能力暗暗心惊,但表面仍装出茫然的样子。
英灏亨拿起一粒爆米花砸过去:“你的演技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知道我在掩饰,作为朋友,你就不应该追问下去。”司徒笙捡起爆米花塞进嘴里。
英灏亨道:“你承认我们是朋友?”他可没忘记司徒笙听到“朋友”两个字时,眼睛里的不以为然。
司徒笙叹气道:“不是朋友的话,我不会带你进入我的社交圈。”
英灏亨环顾房间,顺带扫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毛线开始打毛衣的罗蜜,嗤笑道:“你的社交圈和游泳圈差不多大。”
司徒笙道:“关键时刻它能救命。你的呢?”
英灏亨道:“大到你难以想象。”
“类似于埋伏圈,包围圈?”
罗蜜抬头看了看时间:“再过十分钟,我家老公就会打电话回来,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坐在这里?”
司徒笙问罗蜜:“还有其他事吗?”
罗蜜道:“我检查了一下监控视频,找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不过脸被随身携带的化妆镜挡住了。”
司徒笙道:“有些盖虽然高级,却不一定适合自己的这口锅。你和你老公很相配,无论是性格还是……身高。”
身高是罗蜜心里永远的痛。
她磨着牙笑:“祝你早日找到一个能够盖住你的高盖子!”
当话题进入不怎么愉快的环节后,司徒笙和英灏亨就被急于等老公电话的罗蜜扫地出门了。
英灏亨和司徒笙下楼。
司徒笙道:“你是打车回去还是走回去?”
英灏亨掰车门把手:“我有更好的选择。”
司徒笙揣着车钥匙就是不开门:“我觉得你应该问一下选项的意见。”
英灏亨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放松的神情渐渐凝重,对司徒笙道:“我舅舅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抢救。”
司徒笙二话不说地打开车门。
第19章第五局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车子一路飙到医院,英灏亨不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吓得司徒笙猛踩刹车,惯性让他差点一头撞在方向盘上。
“我……”
想到英灏亨的舅舅目前生死未卜,他将漫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下去,随便找了个停车位停车。只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英灏亨已然没影了。他也不急,去小卖店买了一瓶雪碧一根火腿肠,坐在大堂里,边喝边晃着腿等。
约莫一刻钟后,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英武男子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进来。
司徒笙不动声色地将火腿肠的包装纸和饮料易拉罐丢进垃圾桶,状若漫不经心地跟在他后面。
进电梯时,男子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司徒笙装模作样地看了眼电梯的控制面,见他按下“28”,又缩回头来。
电梯一层层地往上升,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只有他们始终贴着电梯内壁站在最里面,相距一肘。
二十八楼按钮的灯暗下去,门打开,男子率先出门。
司徒笙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男子在病房门口停下脚步—这是走廊里最后一间病房。他转动门把,将门缓缓地推开一条缝隙,又停下来,英挺如雕塑的面容毫无表情地转过来,打量慢慢靠近的司徒笙,目光带着审视:“你是?”
司徒笙从容地打招呼:“司徒笙,令郎的朋友。”他就是知道江诚业生死未卜,英灏亨的父母一定会出现,才在下面守株待兔。
英衡山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冷不防地门把从手里滑脱。这时,英灏亨从病房里面拉开门,神色自若地打招呼:“爸。舅舅没事,刚动了手术,麻醉还没过。”
英衡山松开眉头,硬邦邦地说道:“你母亲和你哥哥明天早上才有飞机赶回来,这里的事先交给你处理。”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司徒笙抓住机会刷了把存在感。
英衡山刚松开的眉头又有聚拢的迹象。
“我朋友。”英灏亨不等英衡山询问,直接从病房出来,抓起司徒笙的手走向楼梯间。
司徒笙:“……”正常情况,不是应该拉着自己向家长做个简单的介绍,比如“这是我肝胆相照的兄弟”,自己就能顺势拿出名片,向首富大人简单地推介下生意。就算现下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也应该是去病房看望江舅舅,两人手牵手往没人的地方走是什么怪走向?
楼梯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截断了司徒笙挂在英衡山身上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英灏亨不满地掰正他的脸。
司徒笙干咳道:“你舅舅怎么样了?”
“刚度过危险期。”英灏亨顿了顿,道,“幸好开会结束后,有个高层和他同路,车就跟在后面。车祸发生后,很快帮他叫了救护车。”
司徒笙道:“肇事者呢?”
英灏亨脸色阴沉:“跑了,但是被记下了车牌号。”
司徒笙道:“要我帮你查吗……”一句“给你打八折”差点脱口而出,可看到英灏亨的表情,他识趣地咽下去了。
英灏亨道:“帮我查张维朝的下落。”
“查他?”司徒笙一怔,错愕道,“难道肇事的那辆车是张国栋的那辆车?”
英灏亨没有回答,身上迸发的冷意和戾气是最好的答案:“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
反派大boss的标准对白出现,显示英灏亨的怒气值已经满点!
司徒笙一边给罗蜜发短信,一边摇着脑袋,自言自语:“他到底图什么?”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司徒笙的认知,他对张维朝的分类也从“需要提防”直升到“时刻提防”。
“找死。”英灏亨用两个字总结。
司徒笙抬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嗯?”
“这件事情的关键是宋春林。”司徒笙分析道,“张维朝委托我找宋喜,我却找到了一个车祸后改头换面,连名字、工作都改变了的宋春林。那时候我就怀疑,宋春林不简单,张维朝找他也不是为了送一份张国栋的遗产那么简单。所以,当宋春林被丢在写意乐园再失踪时,我就怀疑他是落在张维朝的手里。罗蜜说的张国栋的车在写意乐园肇事的事证实了我的猜测。现在,放下宋春林和张维朝之间的种种,只说表面。按理说,如果他的目标是宋春林,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可现在他又想杀你舅舅。如果说他一开始就想杀你舅舅,你舅舅是本城名人,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张维朝又在他的公司工作,有的是机会,没有道理等到抓住宋春林之后才动手。想来想去,我都觉得你舅舅的事和宋春林有关。等你舅舅醒过来,问问他宋喜或者张国栋当年发生过什么事,就能真相大白了。”
他说完,正要向英灏亨求取认同,就看到楼梯间门的横条玻璃上露出一个人的脸。
“呵!”他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半步,正好撞入英灏亨的怀里。
英灏亨正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腰。
英衡山推开门,看到自己的儿子正搂着一个外貌漂亮到雌雄难辨的男人,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
三个人中,最先发现情况诡异的是司徒笙。他很快站直身体,道:“不知道舅……江先生喜欢吃什么水果,我下去买。”
英衡山淡淡地说:“有心就好,不必破费。”
司徒笙道:“第一次来,空着手不太好。”
英衡山道:“你打算来几次?”
司徒笙也发现自己说的话有语病,医院这种地方当然是不来最好,他更感受到来自一位父亲的敌意和反感,只好含糊道:“江先生刚刚度过危险期,最好休养一段时间再出院。我有时间会再过来看他。”
英灏亨本欲将手从司徒笙腰上缩回,见状反而更用力地搂住:“凭我们的关系,你有时间才来?”
司徒笙几乎能感受到英衡山的眼刀在自己的脸上割出了无数个叉叉,干笑道:“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你舅舅就是我……兄弟的舅舅,我一定经常来看他。你爸爸好像有话要对你说,我先去趟厕所,你们慢慢聊。”说着,也不管英灏亨有什么反应,直接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扒拉下来,绕过英衡山,去洗手间照镜子。
没多久,英灏亨从外面进来,看他揽镜自照的模样,嗤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你和镜子独处的时间?”
司徒笙道:“没错,我正打算问它,谁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英灏亨道:“我会提醒自己小心你给我的苹果。”
“……”为了世界第一帅的头衔,司徒笙豁出去了,“你忘了吗?我才是白雪公主,有资格吃苹果的那个。”
英灏亨道:“吃苹果的不一定是白雪公主,也可能是……”
“牛顿!不用提醒我也知道我英俊与智慧并重。”
“牛顿只是被砸了一下。”
“一个是人类,一个是苹果。现在是人类受到了苹果的攻击,你指望他与它接下去还能和平共处,互不侵犯吗?”
英灏亨道:“也许人类会把苹果拿回家里碾成苹果泥。”
“……”
司徒笙道:“我会提醒自己尽量不要得罪你,以免被碾成泥。”
“很好,那你今晚留下来。”
“……你确定要在医院的厕所里对我说这种话?”
“你想在哪里说?”
“闻不到臭味的地方。”
第20章第五局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英灏亨带着司徒笙来到病房门口,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司徒笙道:“你爸爸呢?”
“回去了。”
司徒笙想:看来他和他的小舅子感情不怎么样。
英灏亨看出他的想法,屈指在他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舅舅突然出事,远江一定乱成一团。我爸过去,至少能起个稳定军心的作用。再说,他们的关系网重叠,可以帮忙应付很多朋友。”说完,他发现自己对司徒笙格外宽厚,要是换一个人这样揣测英衡山,他大概会直接黑脸,将那人拉入黑名单,永不往来。
司徒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英灏亨的黑名单上打了个转,故作惊讶地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已经上大学了。”
英灏亨打开门,只见病房分内外两间,里面是病房,外面是会客间:“陪护床和沙发,你睡哪……”
司徒笙朝里间扑去!
没多久,躺在床上的司徒笙就后悔了,因为躺在不远处的江诚业正叽里咕噜地说着梦话,而且还是似英语非英语,似法语非法语的奇怪音节。
司徒笙走到会客室,踢了沙发一脚。
英灏亨睁开眼睛。
“你舅舅有话对你说。”司徒笙道。
英灏亨很快翻身坐起,快步入内。等他知道舅舅要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时,司徒笙正鸠占鹊巢,大大咧咧地霸占着沙发,一条腿还搭在沙发背上。
“床是你自己选的。”英灏亨道。
司徒笙道:“我反省了一下,里面躺着你的舅舅,那个就近照顾的位置应该属于你。我不能无耻地掠夺你们舅甥之间相处的机会。”
所以就无耻得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英灏亨伸手拿外套,被司徒笙一把抱住:“……”
司徒笙道:“床上有被子。”
英灏亨道:“你身上也有外套。”
“我体虚畏寒。”司徒笙无辜地看着他。
英灏亨:“……”他开始后悔留他一起陪床了。
虽然是三人沙发,但对司徒笙的身高来说,仍嫌太短。他在沙发上换了无数个姿势,始终难以舒坦,最后忍无可忍地冲进内间。
江诚业和英灏亨躺在各自的床上安静地睡着。
月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照着英灏亨恬静的睡脸,让司徒笙嫉妒万分。他的手向顶着月光的鼻梁伸过去,即将碰触的刹那,一双黑亮的眼睛睁开来,无声地看着他。
司徒笙一惊,手指轻轻地抚过英灏亨的脸颊:“你脸上有灰。”
当他手指碰触自己脸颊的那一瞬间,英灏亨头皮发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让他浑身莫名地发起热来。他拨开对方的手,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朝江诚业瞄了一眼,又盯着他道:“这次我舅舅又要告诉我什么?”
司徒笙不理他话中嘲讽,认真地说道:“我想了想,我们是兄弟,照顾你舅舅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扛下来,接下来的时间还是让我来吧。”
英灏亨重新躺回床上,由下自上地望着他:“我才照顾了半个小时。”
“不要小看半小时,四十八个半小时就是一天了。”
英灏亨身体往里挪了挪,腾出三分之一张床来:“喏,这是我的让步。”
司徒笙嘴角抽了抽:“你觉得我们是同睡一张床的关系?”
英灏亨道:“每段关系总有一个开始,你可以把现在当做起点。”
司徒笙道:“但我不想走上一条黑路。”
英灏亨莫名的不爽,翻了个身,大大咧咧地霸占整张床,闭上眼睛睡了。
司徒笙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便在床边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睡不着。”
“找根木棍,狠狠地给自己来一下。”英灏亨闭着眼睛回答。
司徒笙道:“你明天去上课吗?”
英灏亨的思维跟着他跳跃了一下:“你有事?”
“我只是好奇,现在不是寒暑假,作为一个学生,你为什么经常出现在校园以外的地方。”
英灏亨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小时候学习一定很刻苦。”
司徒笙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挖苦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天赋异禀,根本不需要看书,只要吃几片面包就能获取知识?”
英灏亨道:“我收回前言。吃面包就能掌握知识的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出自一个刻苦学习的人的口中,我太高估你的上进心了。”
司徒笙不服气,想说自己当年也是有着美好大学梦的上进青年,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而已。他讥讽道:“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有个叫英衡山的爸爸的。”
英灏亨侧头看了一眼,“投胎也是一门学问。”
“……”
英灏亨道:“你虽然没有机会叫他爸爸,不过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叫他爷爷。”
“……”
司徒笙直接跳到床上开揍。
英灏亨从小练拳,力气极大。尽管司徒笙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而且还占据着位置优势,可是在绝对力量面前,很快败下阵来,不但被英灏亨抓住双手,还被反压在身下。
司徒笙喘着粗气,投降道:“不闹了。”
英灏亨道:“叫一声。”
“什么?”司徒笙长眉一挑,闹出了泪花的眼眸竟透着妩媚。
英灏亨心脏疾跳了两下,再开口,声音变得暗哑:“叫爸爸。”
司徒笙道:“这年头有负资产,但没听过负生产。算上你在娘胎里的时间,也生不出我这么大的儿子。”
“确定不叫?”他将司徒笙的手按在他身体两侧,俯下身,脸对着脸,鼻尖与鼻尖只留下四厘米左右的空隙,“你确定不叫?”
司徒笙终于察觉不对劲,放软语气道:“别闹,我……我的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