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开口,嗓音和偏柔长相相较,意外地低沉有磁性。
「...」他这是捡回了个山寨公主不成?
「你他妈怎不去问那个贱货?再说小贱货成天跟他妈一样在外面浪,我能管得着吗?」王胜松开了他,改朝少年吼道。
肖乔笙后退到沙发前,一个无法沟通,一个似乎不是衝着他来的,他不动声色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他脑袋都还在转着,接着便又是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但见少年操起铁棍往门框上一敲,力道之大不但又带碎了窗边几块玻璃,棍身也弯曲出一个弧度。
「我说过别再那么喊她,再贱,有谁贱得过你?」
少年依旧看不出喜怒,淡粉色的唇角往单边轻轻一勾,搭上清冷的眉眼,将对王胜的轻蔑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你爹说话给我注意一点!别以为老子真不敢动你!」王胜往地板啐了口唾沫,手臂上的青筋肉眼可见地被气得暴起。
「要动手来啊,随时奉陪。」少年冷笑一声,棍子随手一扔,摩拳擦掌道。
室内瞬间在他这句话后陷入尷尬的沉默却谁也没动手,突然被吵醒的肖乔笙睏得想再倒回沙发上补眠。
「妈的!一屋的疯子!老子真倒八辈子楣才摊上你们这群烂货贱种!」
最后还是王胜打破静默,像隻纸老虎般不屑地推开挡在门口的少年扬长而去。
少年也没动作,仅是盯着王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又转头望向肖乔笙。
若说昨天急匆匆的一瞥是他的错觉,这次在两人独处的静謐空间内,他可算是将对方的五官深深刻进了脑海。
少年的美出尘又狂野,若要具体形容,就似北方漠原上的孤傲雪狼,特别是一双不见情绪,叫人看不穿也猜不透的眸。
空荡飘渺,荒无人烟,既不见悲伤,亦不见花朵,彷彿倒映着一座暴雪中的孤岛,看久了,寒意也打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人呢?」
「蛤?」大概没料到像座冰雕般的人会跟自己说话,肖乔笙有点傻地应了声。
「我妹妹,人呢?昨天我看见她和你在一起。」
少年耐着性子又重复一次,语调虽已不似方才面对王胜时那般横眉竖目,但仍带着生人勿近的隔阂。
「喔...不知道,昨天明明还睡在房里呢...」
昨天看见,那怎么现在才来找人?肖乔笙暗忖,一边搔着脑袋,往房门摇摇欲坠的卧室望去。
少年旁若无人地走进卧房,经过肖乔笙身旁时,确实盪过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后者不住盯着他骨节突出的后颈。
瘦是真的瘦了点,但力气倒不小。
他直接往阳台走去,探头朝楼下看了一眼,又绕回房内视线绕着四周打量。
「昨天...后来怎么了?」
虽不知道少年在看什么,但肖乔笙没忍住打探起昨天那场追逐战的后续。
骑着重机的男子,个个体格都和王胜差不了多少。
「你说呢?」少年抱着臂膀反问。
「你没杀人吧?」肖乔笙笑道。
少年没有回答,但往内嵌在墙面的衣柜前走时似勾弯了嘴角淡笑。
「王沐雨,出来,再不出来,我要走了,你自己回家去,别给陌生人添麻烦。」他对着柜子上层紧闭的柜门道。
肖乔笙挑了挑眉,这才注意到立在床边的斗柜,确实刚好够一个孩子踩着爬进壁橱。
少年刚作势离开,橱门就唰地声被拉开:「哥哥...妈妈不要我了。」
这还是肖乔笙第一次听到小姑娘声音,就是染着哭腔,说的话也格外让人心酸。
王沐雨蹲缩在壁橱上层窄小的空间里,哭得一把鼻涕眼泪好不可怜,少年顿住脚步,抬头看了她一眼。
「没事,哥哥要你,下来。」少年张开臂膀,冷眸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王沐雨探出头,少年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她捞进怀里抱着:「你好臭啊,又多久没洗澡了?」
「姊姊...被锁起来了...所以没洗,你回家吗?」昨天半个字不吭的女娃,如今倒是有问必答。
「嗯,回家。」少年应了声,掠过肖乔笙就要走人。
「等等,陌生人,其他的能不算,我这房门跟玻璃你总得处理一下吧?」他一半认真一半玩笑地攥住少年胳膊道。
少年视线这才又回到他身上,盯得肖乔笙一度感觉下一秒他会放下孩子,捞起地上的铁条抽他一顿。
「巷口的何叔能修,多少钱过几天给你。」
「是你的话,肯接受陌生人赊帐吗?连名字都不晓得,我上哪儿找人?」对陌生人三个字莫名上了心,肖乔笙续道。
「王沐烟。」
「阿烟吗?你好,我是肖乔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