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2 / 2)

肖乔笙又秀了几张拍摄铁道和废墟的相片,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表达,为何那时就想亲眼见见同样的景色和镜头后的拍摄者。

「有,但你大概理解不了,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徒劳的绝望。」

回答这种能让气氛沉得昏天暗地的话,通常答话者态度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但王沐烟却总像不过是喃了句午饭吃啥般间话家常。

未来律师的辩才无碍,到了冰山美人面前也毫无用武之地,王沐烟或许不会知道,他就是因为理解他的苦,所以才再次无言以对地沉默。

王沐烟领着他走进一处只有几间农舍聚集的小村,村里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仅有像迷宫般的泥石小径。

两人脚步最后停在两栋并立的矮房前,旁边有个鱼塭和一片防风林,越过林子后就是绵延的水田。

王沐烟将黑野狼牵至屋旁盖着塑胶布的棚架下。

棚架前叠着几个汰换掉的车胎,跟他喊不出名称的机车零组件,长着杂草的地面散着各种把手、维修工具,加上几个挪来当工具柜的废橱子,与其说是临时维修棚,更像废弃物回收场。

「你住这里?」

瞥见屋前的晒衣桿上悬着几件年轻男孩的衣裤时,肖乔笙心口一涩,拧着眉问,忆起沉炎提过王沐烟平时不住家里的原因。

「嗯,门没锁,你先进去…门旁柜子里有急救箱,你自己处理下伤口。」

王沐烟看都不看他一眼,注意力又回到机车上,忙着翻找工具给黑野狼急救,肖乔笙剎那就体会女人常抱怨自己老公视车如命的复杂心境。

他也不打扰王沐烟,不知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外号黑狼的传奇车手真有了不得的能力。

陡坡跳车,在岩块上翻滚了十数圈还差点掉进深渊,两人却都只受了点皮肉伤,最严重的伤势可能还是王沐烟脑袋替他挨的一棍。

肖乔笙推开明显有生活痕跡的那一栋矮房门,水泥造的二层建物,意外凉爽。

室内坪数不大,但因为除了一道通往二楼的台阶外完全没有隔间,所以看上去比他在排屋楼的住居都宽敞。

就像是盖到一半出资者跑路的烂尾楼,还未上漆的水泥墙上只开了个方框,纱窗明显是后来王沐烟另外安上的。

傢俱很简单,门边一个置物柜、木板床、二手沙发、倒扣啤酒箱充当的桌几,没了。

最吸引肖乔笙目光的,还是他找到药箱在皮面破了个口的沙发坐下后,摆在视线死角的木吉他。

「你还懂音乐?」王沐烟湿着瀏海,肩上披着条毛巾走进屋时,肖乔笙惊奇地问。

「你是不是从来没自己处理过伤口?」

他的问题直接被无视,望见他手里攥着的药酒,王沐烟无语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熟练地取出棉棒、消毒水接替他的动作。

应该说他鲜少受伤,加上稍微擦破点皮,母亲都是大惊小怪地送医,要瞅见他如今胳膊上这么大一道口子,不直接晕死才怪,哪儿会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但肖乔笙也没回答,不想打破眼前的氛围。

王沐烟很自然就替他消毒起伤口,低垂纤长的睫毛,近看更柔美的五官,专注细腻的模样,让他很难想像这是竞速场上剽悍的黑狼。

「嘶…有点疼。」

虽然没有疼到必须抽气拧眉的地步,他也其实很耐痛,但对李云清都没用过的心机,当下却很自然地对王沐烟运用了上。

「唉…男子汉大丈夫的,争气点,老子脑袋挨一棒的都没喊呢!」

「…」

好吧,对不解风情的混少年这招不起什么效果,但王沐烟不耐烦归不耐烦,动作仍是放轻了许多,消毒、上药、包扎,所有步骤都做得精确又细腻。

不晓得是自己一个人处理过多少次伤的结果。

「吉他...是无聊学的,以前矿场发达时外地人多,什么样的把戏都有人会。」王沐烟收起药箱,才想起要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

「我不回去的话,除了咱得继续扮情侣,你还会有什么麻烦?」肖乔笙仍坐在沙发上,盯着顺道在外头收了件衣服又走回来的王沐烟。

他站在他前方顿住了步伐,不语地盯住他。

接着,王沐烟双手攥住衣襬,直接在他面前褪去上衣。

白若凝脂的肌肤、不输女子的纤腰、薄又精实的腹肌猝不及防衝进视野时,肖乔笙老实地直接起了反应。

王沐烟莞尔勾起一边嘴角,也不继续把衣服穿上,裸着上半身走回他身边,瞅着他尷尬拿起靠枕遮住襠胯。

「肖老师不可能没交过女友吧?和女人做过吗?」他用指尖挑起他的下頷,眼神曖昧地审视。

「唉!快把衣服穿上,别考验我的定力,好玩吗?」肖乔笙打开他的手抗议道。

「...不否认就是承认囉?既然该做的都做过了,未免也太纯情,不管你是现在才发现喜欢男的,还是沉沦于我的帅气,咱玩玩可以,但别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王沐烟漫不经心地坐下,枕着自己双臂后躺进沙发。

「但是...我认为...我不是喜欢男的。」

「靠?你别说是把我当女人,信不信老子揍你?」王沐烟拧眉,对自己五官生得什么模样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是喜欢你。」

半晌后,肖乔笙直言,室内因他猝不及防的一句表白陷入彻底的死寂,徒存户外的风声、稻叶婆娑与鸟鸣。

「那...你现在想吻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沐烟盯着肖乔笙后脑,知识青年告白后,连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背影都显得有些僵直。

肖乔笙这才回头,不输他的五官上有对相对温暖的眸,眼尾略微飞扬,似枝枒灵活蹦跳的喜鹊,其实在两人第一次视线交会时,就已莫名入了骑着黑野狼的少年心。

当一个人在暗夜里踽踽独行太久,即使清楚光从不会与自己同行,但哪怕仅是偶然投射在身上的一束光,也仍会拼了命想抓捞。

距离近到能在彼此的瞳孔里看见对方时,肖乔笙再次嗅到王沐烟身上淡淡的桂花香,也同时瞥见窗外摇曳的野桂花。

他会心一笑,注意力又回归清清冷冷的人儿时,视线就再挪不开半分。

皮肤白的关係,王沐烟唇瓣的顏色就似春樱,还没吻上他就能想像触感会有多软嫩,连从这张嘴里迸出的那些粗言秽语都因之变得率直可爱。

喜欢一个人从不需要原因,不分性别、出身或其他什么,一但走了心,这个人的一切就会随之变得可喜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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