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贞和鲍西娅在大路边的小山丘上,看着不远处的西泉要塞。两座兵营就像巨大的界石,把通往西部荒野的桥梁夹在其中。
“你准备好了吗?”乔贞说。
鲍西娅点了点头。
“等会该说什么都记得了?”
“全都记得,我们快走吧。”
“别太紧张。”
“你看出我哪里紧张了?”
他们骑马冲下小山坡,回到了大路上,在接近西泉要塞的时候放慢了速度。他们看见兵营上方飘扬的旗帜,高墙边的空地里对着假人做剑术训练的士兵,路边的草地上甚至还有小孩在和宠物狗追逐。这是一个适应了平静的地方,但是并不等于当意外发生的时候,这里的守卫们会不知所措。乔贞已经在思考,如果计划失败的话,该从哪条路线逃离。
两名前哨兵把他们拦在离桥还有十余米的地方。如果他们发现情况不对的话,就会立即给桥的两端的卫兵,以及哨塔上随时准备射杀渡河者的弓手发出信号。乔贞和鲍西娅遵照命令,下了马。
“要过境?”哨兵说。
“是的。”乔贞说。
“合法过境需要相应的文书。你们知道吧?”
“情况有些特殊,”乔贞把手探进皮甲内,拿出了代表七处探员身份的黄铜色铭牌,“我是七处探员乔贞。她是我要保护的一个重要证人,必须和她一同过境,然后进行一些后续调查。”
哨兵犹疑了一下,然后对兵营方向大喊:“快叫少校过来”。
鲍西娅不安地看了看乔贞,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转过头望着马匹,靠抚摸它的脖颈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次赌博。毫无疑问,暴风城中的人不会没注意到鲍西娅的意外逃脱,但乔贞认为自己也离开了暴风城并且和她同行的事,应该还没有暴露。他自信没有在闪金镇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让送葬人确认自己的行踪。从闪金镇回到暴风城,和前往西泉要塞所需要的时间大致一样,所以就算老人通过送葬人而得知了,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知西泉要塞,禁止两人过境。
哨兵显然是位阶和经验不足,认为自己不能判断当前情况的真伪,便叫来了上司。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少校来到了两人面前,听过哨兵介绍过情况后,对乔贞说:“原来你就是乔贞先生,我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事情。很高兴能见面。”
“恐怕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少校。我们有路要赶。你应该知道现役高级七处探员有不需文书过境的权利。”
“虽然事实如此,但每天我们还是要总结一个过境情况报告。或许你不知道,上司对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就连有一只老鼠爬过桥,我们也不得不写出来。”
“看来你们这儿对军备的要求,并不如对文书工作的要求来得严格。”
“说得是,不过幸好现在王国还算太平。我听说你不是正在给马迪亚斯少爷讲课吗?”
“课程结束了。我现在恢复了身为探员的工作日程。”
“是这样……据说那位小姐是你要保护的证人?”
“对。”
“小姐,请转过身来,不要再一直盯着那匹马。”
鲍西娅不得已转过身,正好和少校四目相对了一刻,随即低下头来。
“请说说话。”少校说。
这人是个谨慎的老手。虽然一开始显露出“久闻大名”的态度,但乔贞看出少校的心里根本不这么想。他始终保持着一种友善却神秘的微笑,但双眼却在仔细地观察着,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七处探员而丧失警觉性。
对于少校的要求,鲍西娅沉默了一阵子。这是危险的行为。任何犹疑的态度,都会引起他更深入探究的冲动。就在乔贞几乎要给鲍西娅打暗号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你要我说什么?”
“没什么。这样就可以了。”
“她不哑,少校,”乔贞说,“只是有些紧张。在我找到她之前,她的生命可是一直都处在危险中。”
“我了解了。那么,小姐,能请教你的名字吗?”
“维尔娜·基德。”
应答得太急躁了,乔贞心想。有两个音节听起来就像口吃。
“嗯……能告诉我怎么拼写吗?”
“我不识字,长官。家里只有我弟弟上过学。”
每句话的音调都不适当。乔贞只好打断了鲍西娅的话:“抱歉了,少校。为了保护证人,我不能让她说太多。”
“问题不大吧?我不会把刚才听到的写进报告,即便写了,也不会有任何可疑的人看到……”
“这是七处的行事原则。”
“看来我们哨站的原则,和七处的原则,有不小的抵触。”
“但那不是你和我的错。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避免掉这个麻烦。”
少校点了点头,然后说:“你真的很急着过境,不是吗?乔贞先生。”
“工作要求我争分夺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