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昀也站着,和他们隔了几步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忽然被陈骏轻轻的捏了一下,“杨静,上车。”
杨静这才回过神,看见后座车门大敞,而前面一直是她专做的副驾驶上,坐着厉昀。
杨静陡然觉得陈骏的手很热。
片刻后,她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的手发冷。
她垂着头,双拳紧握,极其用力。
前面,厉昀和杨启程似乎在说什么,可她一句也听不进了。
窗外街景一闪而逝,灯光和阴影迅速交替,都成了余光之中,虚焦的残景。
来我身边,你不用这么辛苦,我可以给你温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捧着太阳的人带走了一个人。
剩下另一个人,捏着将熄的火柴。
夜又黑又长,前方是无垠的雪原。
☆、【增】(15)两棵树(上)
“……哪位同学愿意为我们读一下这篇文章的最后一段?好……”
“在这儿,我已经笨拙地给你们介绍了住公寓套间的两个傻孩子不足为奇的平淡故事,他们极不明智地为了对方而牺牲了他们家最最宝贵的东西。不过,让我们对现今的聪明人说最后一句话,在一切馈赠礼品的人当中,那两个人是最聪明的……”
天寒日短,五六十人在温暖的教室里昏沉欲睡。
杨静将语文试卷摊在一旁,正在做数学题。
忽然,同桌轻轻碰了碰她手肘,低声说:“你对这个故事怎么看?”
杨静停了笔,目光在试卷上扫了一眼,“你不觉得丈夫亏了么……”
她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一时周围的几个同学都转过头来看她。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笑问:“杨静,你有什么高见?”
杨静不慌不忙站起身,“我觉得丈夫比较吃亏。”
“哦,”语文老师饶有兴趣,“怎么说?”
“妻子的头发可以再长起来,丈夫的手表却拿不回来了。”
底下有人在笑。
杨静神情平淡。
忽听身后一道声音:“妻子头发长起来了,可以再卖一次换回丈夫的手表,再等头发长起来……”
大家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也跟着笑了,“请坐。我看过《麦琪的礼物》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观点,姑且不论对不对……”
杨静坐下,顺便回头看了身后的陈骏一眼。
陈骏笑着耸了耸肩。
语文课很快下课,教室里气氛稍稍活跃了一些,但总体而言仍是沉闷。
刚刚进行了高考百日誓师,大家脸上比上学期又多了几分凝重。
杨静放下笔,去外面透气。
这几天恰逢倒春寒,又突然下了一场雪,楼前那棵玉兰树在前几天持续气温回升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开了花,如今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杨静觉得它怪傻的,以为晴朗几天,属于它的季节就真的到了。
天气和人心一样多变。
陈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往她没戴围巾的脖子上看了一眼,“冷不冷?”
杨静摆了一下头。
“下周你过生日,这次放月假回家么。”
杨静毫不犹豫,“不回。”
两年半,除了寒暑假,她平常很少回家。回家也会赶紧找一份兼职,一年到头,她与杨启程单独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
仿佛两个在湖上泛舟的人,在波浪的荡拂下偶尔碰在一起,却又很快分开。
她觉得这样,兴许反而更好。
陈骏无声叹了口气。
两个人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上课铃打响了。
陈骏说:“进去吧。”
周六下午不上课,中午时候杨静先回了一趟宿舍放东西,准备下午出去补充一点日常用品。
走出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