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璇知道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刚才所听到的消息,因而没再多言,安静地坐上了车。
马车掉头,驶回苗家。返程如同来时一样,两人相顾无言,车里一片寂静,空气似乎都被冻住了。
就在傅芷璇以为苗铮会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去时,他忽然开了口:“夫人,今日多谢你,若非你,我还不知道母亲死得这么冤,还不知仇人是何许人。”甚至跟仇人把酒言欢,更甚者把苗家祖宗几代积累下来家业拱手让人。
傅芷璇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你不必感谢我,苗夫人于我有恩。至于徐荣平,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迟早会遭报应的。”
苗铮一脸狰狞:“报应,若真有报应一说,为何有的好人不得善终,而恶人做了恶事却能逍遥法外,尽享荣华?哼,我不会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报应身上,就算有报应,徐荣平的报应也应出自我的手。”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有这种想法是理所应当,傅芷璇没有劝他,只是跟他说清楚了目前他们所处的状况:“自古官不与民斗,徐荣平是正五品的转运使,实权在握,背后又有泰山大人做靠山,根基深厚,要搬倒他,谈何容易。你不要冲动,此事咱们从长计议。”
“我明白。”苗铮眸光发冷,他只是迂腐,并不是脑子不灵光,不明白自家现如今是前有饿狼环伺,后有猛虎虎视眈眈,形势并不乐观。
马车在苗铮充满愤怒和仇恨的叹息中重新回到了苗家。
早已等候在侧的米管家看到车停下来,连忙小跑几步过来,凑近马车旁,正欲问是什么结果就看到眸光含恨的苗铮下了马车。一口气冲进了灵堂里,抱住苗夫人的牌位,悲恸地大哭了起来:“娘,孩儿不孝,孩儿无能,竟不能手刃仇人替你报仇。”
米管家见了,心知不妙,回头瞧了一眼随后跟过来的傅芷璇,一脸的难以置信:“傅夫人,这,这……”
傅芷璇回头瞧了他一眼:“你莫非还不信?”
米管家搓搓手,讪讪地扯了一下僵硬的嘴角:“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他那么狠而已。”
傅芷璇明白,他指的是苗夫人与徐荣平那层特殊的关系,有时候不止女人,就连男人也会以为有了私情就会怎么样,殊不知对于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来说,什么都比不得自己的利益重要。更何况,他与苗夫人的私情当中还掺杂着太多的利益,现在想来,苗夫人需要他,他又何尝不需要苗夫人,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半个时辰过后,苗铮终于停止了哭泣,放下牌位,就地磕了三个响头,如誓言一般道:“娘,孩儿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随后,他站了起来,走下台阶,张口就问:“人呢?查出来是谁给徐荣平通风报信了吗?”
米管家点头,飞快地把盯梢的结果告诉了苗铮:“你们离开后,总共有三个人出过府,其中一个是厨房的采买,每日这时候都要去采买府里的瓜果肉类,他的行程小人亦让人打听了,确实是去了市场无疑。另一个后院打扫的婆子,她出去是因为她男人摔伤了,小人亦让人去查证了,确有此事。”
顿了一下,米管家瞥了苗铮一眼,声音无意识地放低了一些:“最后一个是夫人院子里的丫头虹旎,她说要去苏记买一些夫人最爱吃的糕点回来,但苏记在东街,她出门去的却是西街。要小人把她拘起来问一问吗?”
“是她!”苗铮自嘲一笑,连惊讶都没有了,白皙的脸上一片冷然,“母亲待她不薄,她竟是如此回报的,你把她叫来,我倒是想问问,徐荣平究竟许了她什么好处,能令她忘恩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