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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着装要求是纯黑(1 / 1)

从此以后,每天晚饭后的“做作业”就成了必修课。

既然无法拒绝,小浦也只能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底线——就是不可以碰他。为此,他一次次的谢绝了男人想要“帮忙”的要求。也因为如此,他在其他方面尽可能的顺从了男人的要求。

“腿要分开一点,看不清楚”,“动作别那么快,慢慢来”,“站到我面前来,不要总是赖在床上”,“把书打开,一边念课文一边做”,“床头柜上是你妈妈的照片吧,射在那上面”

……

每一次结束,男人都不会说什么,只是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

但是他在妈妈面前对小浦的夸奖多了起来,让妈妈的脸上的笑容日渐增多。

这些幸福的神态,直到妈妈最后离开都没有消失。小浦想,或许这就是如此妥协的意义吧,让她认为自己这一生至少有一次交到了好运。

妈妈离开的那一天,据她说,是发现了一个稳赚不赔的生财之道,需要赶在别人之前拿下这笔生意。

于是她兴冲冲的收拾了行李,坐上了朋友前往临市的小汽车。

只是在路上,一个同样急于赶往目的地的大巴车司机,在转弯处将刹车踩少了一点,车子打滑起来,车尾甩出去,偏离了自己的车道。

两车相遇,大巴车的车尾碰到了小汽车的车头,司机急打方向盘,乘客们吓得哭天喊地,一阵摇晃之后,大巴车停在了路边,一车的乘客完好无损。

小汽车受到突如其来的撞击,车头一偏,直接闯进了路边的绿化带,不再动弹。

大巴车上的乘客们受此惊吓,纷纷跑下车来对着司机大骂,又跑到小汽车周围查看。

只见小汽车侧面撞上了绿化带中的树墙,充满韧性的树枝形成了天然的软垫,除了与大巴车的剐蹭,车身毫无损伤。

大巴车上的乘客和小汽车上的乘客混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抱怨起了自己的遭遇,计算着因此而耽误的行程和应该收到的补偿。

大巴车司机不断的点头哈腰,痛心疾首的道歉,同时也暗自观察着:乘客们一个个声如洪钟、指手画脚,看来没什么大事。

正在暗自庆幸时,他发现小汽车副驾驶座位上的乘客迟迟不见下车。“莫非是要讹我吗?”他心里打鼓,上前查看。

小浦的妈妈歪着头坐在那里,好像正在小憩,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大巴车司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头立刻歪向另一侧,司机定睛一看,一根比筷子还细的树枝插进了她的脖子,白皙的脖颈此刻已经彻底冰冷。

妈妈是这场车祸中唯一受伤的人。

小浦看着寥寥几行字的死亡证明,他想:她终究还是没有转运,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倒霉的女人。

没有任何亲戚,也不见几个好友,妈妈的葬礼上,最多的是赶来安慰爸爸的左邻右舍。

小浦穿上自己唯一的纯黑色衬衫,那是妈妈一次突然兴起买给自己的。

她一边半开玩笑的调侃着“我的儿子可是个大帅哥呢,不打扮的酷一点可不行”,一边感慨着衬衫的丝绸面料实在脆弱,恐怕一扯就破。

虽然宾客不多,但是葬礼上的爸爸却忙的不行,他对每一个来客都一视同仁,向他们细心描述车祸的经过,诉说自己丧妻的悲痛,眼含泪花的询问他们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在对方的安慰中故作坚强的表示一定照顾好爱妻的遗孤。

每一个宾客都点着头满意的离开了,对这个还愿意照顾半路妻子留下的拖油瓶的好男人赞不绝口。

一切尘埃落定,只剩下一张木相框中的黑白照片,由小浦捧着,跟随男人回到了家中。

小浦询问能否把照片摆在客厅的柜子上,男人走过来,一把夺过照片,随手打开一个抽屉扔了进去,一言不发的盯着不敢反抗的小浦。

良久,他开口道:“喂,你今天还没有做作业呢吧?”

小浦意识到他所指的事情,又羞又怒,顿时满脸通红,气的说不出话,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男人突然冲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将他压倒在地上,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手在脖子和胸脯上乱摸。

“你妈都死了,我看你还能去哪儿?乖乖的听话,我还能养你几年,不然,我让你睡大街上饿死!”

小浦一只胳膊撑着身子,回身用另一只胳膊的臂肘狠狠地给了男人一下。

男人顿时身子一软,趴倒在小浦身上。

小浦趁机转过身来,一脚将身上的男人踹了下去。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温馨的家”,意识到自己的妥协和周旋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在男人的怒吼声中,他转身冲进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两个月前的生活,在小浦的身上如今已经找不到丝毫痕迹。

他的回忆已经全部结束,赤身裸体的呆坐在床上。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再有人提起小浦这个人了,宋冬江给了他新的生活,也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rex。

rex掀开被子,起身走进浴室,将花洒的水量调到最大。温热的水流顿时喷涌出来,落在浴室的地面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持续不断的水声里,隐约传来了低沉的哭泣声。

在这间名为idnight的酒吧里,经常光顾的客人都已经知道,酒吧现在的老板是个叫rex的年轻人。

他二十出头,却少见年轻人的浮躁,穿衣打扮都很考究,待人接物客气礼貌,但却时刻保持着距离。

他看起来对生意并不是很热心,不管新面孔还是老客户,只会打个招呼,最多聊几句便会走开。

但也因此,他不会让客人们有任何的压力。一些不喜欢被人过度关注的客人,反而很喜欢聚集在这里,在深夜的喧嚣中寻找一份松弛。

现在酒吧里工作的人也已经接受了rex作为酒吧管理者的身份,不再对他充满排斥或是诚惶诚恐。rex也逐渐适应了酒吧的工作,迈出了重新融入社会的第一步。

过了午夜,酒吧里逐渐热闹起来,rex却已无事可做。他从二楼俯瞰了一下全场,顺着楼梯慢悠悠的走下来。

楼下刚进来一伙人,有几个是熟面孔,正和酒吧里的其他熟客热络的打着招呼。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熟客,在房地产业颇有声望,rex通常都称他为“李总”。他看到rex下来,立刻招呼他过去。

在李总对面和他聊着的也是个中年商人,看起来很眼生。

他的身材和李总恰恰相反,不止身上皮包骨头,连脸上也仿佛只剩下一层皮,深陷的眼窝隐隐发黑,虽然满脸带笑,眼神却像是要吃人一样。

他还带着一个年轻人,个子很高,挺拔而修长,一头长发漂成灰白色,本来就已经很是惹眼了,却还戴着闪亮的钻石耳钉,穿着欧根纱质地的薄款黑色西装外套。外套半透明的材质下,隐隐透出里面的真丝波点衬衫,衬衫是夸张的木耳边衣领,上面还点缀着一圈水钻。

不用细看,rex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酒吧本来是不限制顾客的,不过因为rex和宋冬江的关系,这里逐渐的变成了大多数时间都只有男性客人光顾。对此rex是不在意的。

但是把这种职业的人明目张胆的带进来,他还是不太高兴。

rex走上前去,先是和李总聊了两句,李总把对面的瘦男人介绍给他,对方也是房地产行业的,姓秦。

和秦总简单的问了声好,rex顺势看了一眼他带来的年轻人,顿时愣住了。

站在对面的人居然是盛烨!

rex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五年前盛烨离开的那天,他就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盛烨了。更别提他以后的生活天翻地覆,和从前再无瓜葛。

在宋冬江为rex营造的世界中,盛烨是一个早已被遗忘了的名字。

秦总见状,赶忙介绍到:“这个啊,他是dennis。”说罢拉过他,正要介绍给rex,dennis却先开口了:“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的。”

rex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如果盛烨说起他们的关系,如果盛烨问起他这几年的经历……

dennis接着说:“他是这里的老板rex。我来过两次,见过面的。”

盛烨居然在这之前就来过,还见过自己?!rex不禁愕然,进而感到几分懊恼。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居然错过了他!

不过,看来盛烨并没有认出自己。自己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rex不禁有些落寞,但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故作轻松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去示好。现在叫做dennis的盛烨也微笑着伸出手来握了握他的手。

rex还想借机多了解一下dennis的现状,但是李总似乎并不想和秦总多做纠缠。

虽然他们两个装出一副多年好友的样子,卯着劲儿的和对方套着近乎,但是谁都看的出来,越是努力表现得亲近,越是显得两个人互相提防着对方。

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rex根本找不到机会插话,更何况以dennis的身份,没有人敢贸贸然绕过秦总和他交谈。

装腔作势的聊了一阵子,李总终于找了个机会溜走了,rex也借口去见另外几个熟客,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私下注意着盛烨的一举一动,寻找一个能和他单独交谈的机会。

这让他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烦躁,眼神也越来越难以从盛烨身上离开。

不过,rex也因此发现,李总和盛烨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

虽然他们两个没有任何一次直接的交流,但却总是看似不经意的发生一些碰触。几次下来,终于,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进了酒吧的厕所。

鬼使神差的,rex也跟了进去。

他进入厕所的隔间,趴在隔板上偷听着另一侧的动静。果然对面传来了盛烨和李总的声音。

“妈的,老秦就是故意的!他就是看我上次带着你,才故意把你带到这里来,在我面前给我上眼药。”李总气呼呼的骂着,盛烨没有答话,只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你可不要以为他喜欢你,他那只是为了气我罢了。这几年我在生意上总是压他一头,他在商场上打不过我,就在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上动脑筋。”李总继续气呼呼的抱怨着。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盛烨的声音,“不过我也不能拒绝。毕竟,我不能每天在店里只等着你过来,店长会不高兴的。”

“不如你直接跟我走吧,给老秦那个王八蛋来个空城计。”李总冷笑着说。

“这样可不行,他会投诉我的,我也要工作啊。”

“哼!狗屁工作!”李总呸了一声。

盛烨也不恼,反而笑了,“哈哈,说得对!本来就是狗屁工作嘛。”

李总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不再骂骂咧咧的数落秦总,转而开始说一些肉麻的话。

rex在隔壁听的浑身难受,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像个变态一样做这种事情,可是又担心现在离开会惊动他们二人。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终于听到一声门响,看来是他们离开了。rex如释重负,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的莫名其妙感到可笑。

听到隔壁没了动静,他终于大胆走了出来。没想到开门的那一刻,就迎面看到了盛烨,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微笑,既像是炫耀又像是挑衅。

rex顿时语塞,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酒吧的一个服务生突然急急忙忙的跑来,凑在rex耳边低声说到:“金城哥喝多了,在包厢里闹事。”

rex没空再说什么,他跟着服务生上了二楼,径直走进包厢。

地上满是酒瓶的碎片,香槟酒泛着泡沫,弄得无处下脚。金城和几个狐朋狗友迷瞪着眼睛,半躺着瘫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rex。

rex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愿多走。“为什么在江哥的酒吧里闹事?”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毫无怒气。

金城见到他平静的样子,更加生气。“你少用江哥来压我!我在这儿管酒吧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说罢伸手又将一瓶酒砸在地上。

酒瓶碎裂在rex脚边,他一动不动,只死死的盯着金城,等待着他的回答。

金城终于沉不住气了,站起来指着旁边低头赔罪的服务生,大骂道:“这个东西新来的吗?昨天我的人来喝酒,为什么不让记账?”

rex冲着房间里的服务生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然后转向金城,不带任何情绪的说到,“你可以记账,别人不行。”

“我的人就是代表我!”金城站起来,趟过地上的酒水和碎玻璃,走到rex面前,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

rex迎着他的目光,冷静的说到:“上周你带了五个人来,共喝了三瓶香槟、五瓶洋酒,记了账;第二天,阿威带了四个人过来,喝了两瓶红酒、三瓶洋酒,也记在了你的账上;第四天,阿威的朋友又带了七个人过来,一共喝了十瓶酒,因为阿威的原因,也让他们记账了;但是昨天,阿威和他们又一次过来,不仅没有付上一次的账,还喝了两瓶香槟和四瓶洋酒,而且弄坏了包厢里的音响。”

rex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么,这些人都是代表你,麻烦就先把他们的账付了。”

金城回过头去,狠狠地瞪了阿威一眼。他只说了昨天的事情,中间来的那两次,完全没有和金城提过。

见金城不说话,rex继续说:“你愿意闹事你就继续吧,我会和江哥实话实说的,如果他觉得我没有能力管好酒吧,那我也不在乎他换个人来负责。”

rex从二楼下来,在酒吧里到处寻找盛烨的身影,但是无论是盛烨,还是秦总或李总,都已经不见踪影。他站在热闹的酒吧里,感觉自己又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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