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节(2 / 2)

几个小女孩们对视一眼,露出一个自信又得意的微笑,她们“胜利”了呢!

清音抓住一个关键点,吃过午饭开始痛……“你这几天中午饭吃的什么,有没有吃过冰的,或者辣的东西?”

“没有,有时候在学校食堂吃,有时候回家吃。”香秀顿了顿,再次恳求:“医生阿姨,我真的是上午不痛下午痛,您信吗?”

“信,怎么会不信呢。”清音温和的笑着,拍拍她肩膀,“因为你生病了,你的病就是会这样。”

孩子们一听“生病”就紧张,倒是班主任松口气,“什么病?”

“痛经。”

“那为什么上午不痛,唯独下午痛呢?”

“因为在中医的理论里,上午属阳,阳气为用,则能帅血运行,所以不痛;下午属阴,阴血为用,血运不畅,所以会痛。而在搞清楚这件事之前,我还想问罗香秀一个问题,你平时的月经量是不是非常多?”

“是的阿姨。”罗香秀依然红着脸,喝了杯热水,又躺了会儿,脸色倒是不白了,但当着这么多女同学的面谈论月经问题,她还是羞耻的。

毕竟,这里的很多女孩都还没来例假,还觉得那是一件丢脸的事。

顾白鸾竖起小拳头给她加油:“罗香秀你不用害羞,每个女生都会来例假的哦,只是有的早点,有的晚点,你看你个子比我们高,身体最好,所以就来得早,这是很正常的事,谁笑话你谁才是笨蛋,对吧?”

随着她的视线“巡视”过去,几个本来还红脸的女同学,顿时挺直了腰杆,“那当然,我们不是笨蛋。”

班主任深深地看了顾白鸾一眼,心说同样是孩子,这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对,顾白鸾说得非常正确,明天我就会给大家开一场班会,讲讲什么叫例假。”

其实书钢卫生室的科普讲座还在继续,只是集中在六年级,还没给五年级的学生讲过,所以有的学生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在大家的鼓励之下,罗香秀也不由得退去羞涩,“是很多,一节课就要换一次纸,如果换得慢了,裤子就会浸透,板凳上都会留下红红一片。”

顾白鸾早就注意到了,好几次还是她跑去找抹布帮她擦洗板凳,还把自己的外套借给她围在腰间,挡住染血的裤子。

她做这些事只当是很寻常的小事,从没跟任何人哪怕是妈妈说起过。

“这么大的量,你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看过没?”

“我……我没妈妈。”

清音怔了怔,心说这就是原因所在,在大部分男人眼里,他们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女儿几岁来例假,来多少,顶多痛经严重的时候才会注意到,但罗香秀这个年纪的女孩,身边朋友都没来过,家里又没同性长辈,她无处诉说。

即使量很多,痛经严重,她跟爸爸羞于启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请假,扛着。

班主任摸摸她脑袋,“是老师错怪你了,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要跟老师说,老师会帮你。”

清音知道她肯定量多,就是从细弱的脉象上推断的,那是贫血的表现,“这样吧,今天既然来了医院,那就抽点血查查看,贫血到什么程度,今晚你先回家,明天下午让爸爸带你来这里找我,怎么样?”

这个医生阿姨真好,罗香秀“嗯嗯”点头,哪怕是抽血,她也不怕,因为医生阿姨说了,她的病肯定能治好,治好以后肚子都不会那么痛啦。

“对了清医生,你说罗香秀是痛经,但痛经跟掉出那么大个……有什么关系呢?”班主任还是不放心,追上来问。

“她的痛经不是我们常见的类型,而是膜性痛经,简单来说就是咱们普通人每个月子宫内膜规律性脱落之后,是呈碎片、小块的排出体外,但她的内膜在体内不会碎,不会小,所以每次都是完整的大块的流出来,这就导致她的痛经比普通人剧烈,但一旦脱落的内膜流出来后,她的痛经又会得到明显缓解……”巴拉巴拉。

班主任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这就相当于中医上说的,血虚难行,气虚推动无力对吗?”

虽然不全对,但清音还是点头了,班主任经常找她调理身体,听她说过很多次,也就记住了这些专业名词。

很快,血抽好,确认没什么不舒服之后,班主任自告奋勇送罗香秀回家,其他几个女孩住得近的就相约一起,清音带着鱼鱼和穗穗一起回梨花胡同。

她对顾白鸾的表现非常满意,她的女儿,不要求有多高的智商和情商,只要她善良,勇敢,大方,这就够了,这已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品质了。

不过,她太累了,回家她连饭都吃不下,只想睡觉,这几天既要上班又要招待姚家四口,真的挺累人……

话说,姚家四口就这么待了十多天,有吃有喝有玩的,清音有点纳闷了——怎么姚大嫂还不说工作的事呢?

不是她不提,她主动提了几次,可姚大嫂要么说不着急,老姚不在了要缓几天,要么说还不熟悉环境,先逛逛看,每次清音一提,她就把话题岔开。

偏偏顾安这几天跟着顾全去隔壁省执行任务,光清音一个人在家,追问吧,搞得像自己想趁着顾安不在家赶人走似的。

说实在的,这十来天生活费可不低,一日三餐顿顿有肉,细粮可着吃,油可着放,一天的伙食费顶他们以前三天的。但清音并不在意,跟顾安心里的愧疚比起来,这点钱不算什么,能多帮助他们一点,她知道顾安心里会好过一点。

可问题就在于,他们一家四口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顾妈妈还要照顾玉香,压根没时间陪他们,他们在家也待不住,有时候会自己出门,中途有两次走远了回不来,天都黑了,清音叫上姜向晚和几个街坊找了两个小时都快报警了。

要说让他们不认路就别出门吧,也不好,可不说吧,上了一天班(学)累得要死,回来还得去大街小巷的找人,这更累了。

就连鱼鱼走到家门口的一瞬间都要叹息一声:“这几天好辛苦。”

到今天就住满半个月了,清音打算打直球,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的挤在一起,一进屋,她直接到厨房问姚大嫂:“接下来嫂子你们有啥打算没?”

“哎呀小清你下班了,今天怎么这么晚?这当医生的就是不一样,忙,以前老姚说忙忙忙我还不信,现在是信了,可惜啊……”又开始抹眼泪。

清音觉得累,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姚大嫂简直是一个行走的负能量发射器,只要跟她说点啥,她都能变着法的说到姚医生身上来,数落他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仨不闻不问,数落他在外沾花惹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还说村里人都说了,他当这么多年医生,不可能每个月才那么点工资,肯定是在外面养小老婆了云云。

清音跟她解释过,医生的工资真的不高,因为现在还没迎来医学发展红利期,大家又比较淳朴,没有灰色收入,也没有药物提成,国家规定什么样的级别拿多少这都是死的,谁也改不了……可没用。

姚大嫂是一个固执且怨念很深的留守妇女,她一方面埋怨姚医生的“不负责任”,一方面又不断诉苦,强调自己这么多年在老姚家当牛做马,为三位老人养老送终,养育两个孩子云云……其实她的辛苦和付出,任何人都看得见,可她老这么说,太过强调自己的苦难,总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搞得清音害怕跟她说话,也对她的眼泪免疫了:“嫂子,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姚大嫂顿了顿:“我……我们就想着,出都出来了,老家也没活路了,能不能……”

又是欲言又止,清音没耐性,直接发问:“你们是想一直留在书城,还是短暂的过渡几年,以后还回老家?”

“这,这,这……”

没“这”出个名堂,面条出锅了,得,清音知道姚大嫂嘴里是听不到什么准话了。晚上打电话把这事跟顾安一说,顾安脸上也有点尴尬,“我明天请假回去一天,直接跟他们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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