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你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也不是有钱有势的豪门千金,从外在看来,像你这样的女子在中原随便一抓都一大把,实在没有值得花心思的价值。但你确实又是特殊的,”说到此处,他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你是康熙最在乎的人。”
我的心跳在一瞬间停止,随即剧烈跳动起来——果然还是这样了么?我们如此小心防备,怎么还是会被人钻了空子?
我觉得背心里凉飕飕地全是冷汗,脸上却火辣辣地烧得厉害,头有些昏昏的,勉强支撑着集中精神:“你你不要妄想能够利用我威胁皇上,以大清的国力,就算十个你也不是对手。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他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不变:“我承认,现在的我根本无法跟大清相抗衡。但,康熙怎会知道是我带走了你呢?”
我愣住了。他绑架我,难道不是为了威胁康熙?
他看着我,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些赞赏,他凑近我,诡谲地说:“想必你们也知道吧?葛尔丹的手下已经混进行营了。”
我一惊,霎那间恍然大悟:“你葛尔丹不会默不作声背上这个黑锅的。”
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说道:“你又如何知道他原没有抓你为人质的打算呢?你是康熙的死穴,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
我的脑中“轰”的一声——怎么会?!我的存在怎么会成为康熙最大的弱点?!
我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向地上的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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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醒过来,我脑子里还有些昏昏沉沉,懵懵懂懂间,听见不远处传来人声。
我费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仍然是帐篷和毡布,大脑停顿了几秒,这才想起我如今的处境,不由大了个寒颤,脑子也清醒了几分。想起外面的人声,便欲偷偷听一下,刚动一下却觉得手脚酸软、浑身无力,一种大病之后的感觉,只好继续躺着,竖起耳朵拼命地听。
只听一个粗狂的声音永不标准的汉语说着:“那个女人始终是个祸害,为什么不赶快了结了她?”
另一个比较斯文的声音说道:“没错,如果被康熙发现她在我们手里,那可就会很麻烦了。还是趁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我们,早点斩草除根的好。”
策妄阿拉布坦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说得都有道理,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两天看看大清朝的反应再说。”
帐外没了声息,不久便听到四散而去的脚步声,其中一个向着我这边走过来,我急忙拼了老命撑起半个身子。
刚靠在临时搭起的简易矮桌边喘着大气,便看见策妄阿拉布坦一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我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走过来拿了几件衣服堆叠在一起让我靠着,说道:“你醒了。都病了好几天了,觉得怎么样?难受么?”
我的嗓子就像着火了一样,声音就像从磨盘里挤出来的,嘶哑难听,他斟了杯水给我喝,这才觉得好些了。
“这里是哪里?”我问出第一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身在何方。
他笑了笑道:“我们已经走到乌兰布通了,接下来就要进入察哈尔,以避开葛尔丹的耳目。”
“策妄阿拉布坦王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皇上不是笨人,你这样做,不但不能报复葛尔丹,稍有差池反而会毁了你和你的同伴。趁事情还未闹大,请快放我回去吧。”我强打起精神,跟他谈判。
他神情怪异,看着我:“如果你识相的,就该乖乖跟着我们走。我的属下已经不愿再带着你了,因为多留你一天我们就多一分危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要让我为难,否则”
我心里一惊,勉强控制着情绪不要惊慌失措,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你不会杀我的。”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何以见得?”
我定了定神,说道:“第一,如今形势不明,你们借刀杀人之计还不知道成果如何,在此之前我还是有用的,你们也要留着我以防万一;第二,若真的要杀我,你们也不必故意用汉语在外面说话,分明是为了吓唬我,乘机控制我;第三,如果你们真的要杀我,就不必带着我走到这里。你们既然要绕道察哈尔躲过葛尔丹的耳目,何不大摇大摆从大清的境内通过呢?既然你们已经绕道直隶以避过皇上的追查,这么千辛万苦,就一时半会儿不会杀我。”
他欣赏的眼神看着我,哈哈大笑起来:“我早说过这点小伎俩骗不过你,你们偏不相信,怎么样,这回服了吧?”
又是脚步声响起,几个蒙古人掀帘而入,其中一人满脸大胡子,身材彪悍,另一人身形瘦削,眼神精明,我立刻判断出他们就是刚才说话那两人。
瘦削那人看着我,钦佩的眼神中有着戒备:“王子说得没错,这女人聪明过人,难怪能得到皇帝的宠爱。”说着又叽叽喳喳跟他说了几句蒙古语,这回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了。
只见策妄阿拉布坦的眉头越拢越紧,我的心也越揪越紧。最后,只见他挥了挥手,说了两句,那人才有些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巴。我不由松了口气。
“你很聪明,没错,短期内我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但也绝对不会放你回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地,不然吃苦的还是你。”他看着我,冷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