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说:“不关你的事,允祾。你思乡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其实我也想过,让你负责英国那边的生意,这样就可以趁机回大清去看看。不过很可惜,这个打算暂时是不能实现了。”
“不要紧的,娘,我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他看了看我,懊恼地说“都是我不对,不应该乱说话,惹你伤心的。”
我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你地错。想家乃是人之常情,何况我们现在这种背井离乡地情形,更是容易离愁不断。不过,日子总是要过的,我们也只能忍耐和忍受,如此而已。”
他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了,我会忍耐地。”
我看了看他,心疼于他的悲伤,欣喜于他的孝顺,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必受这思乡之苦。第一次,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然而还没等我对此想出个结论来,巴黎已经到了。
正如克拉斯所说,英国和法国距离并不遥远,两国之间有着非常久远而深刻的联系,我想这也正是为什么英法明明斗得不可开交,克拉斯却还能在英国混得开的原因吧!
而乘坐着莫泊桑家族的马车横穿过巴黎城,到达另一头的庄园,不出我所料,克拉斯的家族在法国是不输于斯考特家族在英国的地位,而克拉斯的父母亲都已经去世了,继任为家主地他显然具有比麦拉更强的能力——当然。如果麦拉也能有他这样的权利的话,或许也会做得相当出色也不一定。
一路上,随处可见法国社会阶级分化的产物。贵族们花枝招展、穷奢极侈的生活迹象令人瞠目结舌,而阶级区别而导致的穷人和富人之间地对立,从贫民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憎恨中就能显示出来。
我不禁想起从前曾经读过地一篇文章,述说一位姐姐因贵族的侮辱而导致精神失常的少年的内心,那种一触即发的危险感觉。使我深切感受到法国大**爆发的必然和不可逆转。
如今的国王路易十五跟康熙其实有点相似,他五岁成为法国皇帝。然后一直受到身为摄政王地奥尔良公爵菲利浦二世的约束,直到去年年底才正式加冕。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他已经十三岁,已经成年,这才结束了摄政状态,然而依然由菲利浦二世管理着这个国家的事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红衣主教迪布瓦应该已经或者即将过世,而在此之后菲利浦二世将会成为总理。国王和奥尔良公爵之间的斗争如火如荼,想要拿回属于自己权利的小国王,以及已经掌握了权力并不愿放开的执政者,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存活,在这场斗争里贵族都需要有自己地立场,一旦站错了队伍则整个家族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相信莫泊桑家族也不例外。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支持哪一方的,本来这也不关我事。但既然如今我们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利益共同体。尤其我还需要他们来帮我抵挡来自英国的骚扰,那就不能明知他们会倒霉还眼睁睁看着家族的衰落。
我开始有些头疼,当初选择克拉斯成为我地助力有些考虑不周,并没有想到此刻法国复杂的国内局势,不过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如今后悔已经没有用了。事实上我也没有别的人选可以起到克拉斯现在所起的作用,不论从哪个方面想,现在我能做的并不是哀叹后悔,而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他们。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们家究竟在这场角逐中站在了什么立场!
“听说国王陛下终于亲政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我笑着说“我想,克拉斯先生和王室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笑了笑,不是很在意地说:“陛下虽然已经加冕,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如今一切的国务都是奥尔良公爵阁下在处理。他对我们家族倒是颇为照顾地。”
我心底一沉。最担心地情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该怎么告诉克拉斯,国王路易十五最终会是斗争的胜利者。那位现在看上去风光无限地公爵阁下活不过今年,就会成为“因病逝世”众多名人中的一个?
我不希望他的家族出什么事,至少在我拿回英国那摊子事业的掌控权之前还需要他们的助力,得想个什么方法才行!
“公爵阁下?对了,我曾经听说过他的事迹,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不是吗?竟然能够兢兢业业辅佐了国王陛下那么多年。我想,即使陛下以后长大成人,他本人、他的子子孙孙,都会记得公爵阁下的功劳,不会亏待他们家族的!真是令人羡慕啊!”我露出向往的神色,说道。
克拉斯的神情却是一凝。
通过刚才的一番话,我不动声色地对他做出了提醒——奥尔良公爵阁下虽然厉害,但毕竟不是皇帝,怎么样也不可能成为国王的人选,除非他造反!这样的话,法国终究是要回到国王手中的,是否该投注在公爵阁下身上,实在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显然,这番话克拉斯已经听懂了!
他不自禁陷入了沉思。
我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闭上了嘴,只是凝神专注着车外的景色。
允祾看了看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