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略显稀疏和零落的炮火从博内茅斯海滩后方射出。英国各大小兵工厂制造的炮弹在经过短暂的飞行之后,纷纷落到距离海滩3000码左右的海水中,一根根或大或小的水柱随即在海面升起。英国海陆军的炮术是世界公认的二流水平,只是这个时候德军的登陆舰船已经布满了几乎整个近岸区域,凡是没有射错方向的英国炮弹,都有机会成为命中入侵者的英雄。
看到英军大中小口径的火炮一齐开火之后,近岸和主力炮击舰队里的海军官兵、混合装甲师的指挥官们、第8集团军的将领们大都为登陆舰船和里面的登陆士兵捏了一把汗,在如此密集的登陆编队中,每艘舰船几乎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就在于英国人的炮火不要击中自己。
这个时候,站在“边境总督”号上观战的辰天却出奇的平静,英军开始反击是正常的,如果德军士兵在没有遭到任何阻击的情况下登上海滩,他反而会觉得那里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或许是无数毒气弹,或许是可怕的陷阱,但英国人的炮火让这些最糟糕的猜测都变为不成立的假设。
“203毫米以上的重型榴弹炮大约10门,120毫米到155毫米的中型榴弹炮在20门左右,100毫米以下的速射炮在30门到40门之间,基本符合英军重炮与轻型火炮1:1的比例!”
佛朗索瓦将军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盯着望远镜,周围的将领们纷纷报以惊诧和赞赏的目光,辰天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俗话说家有一宝,不如一老,58岁的佛朗索瓦和65岁的马肯森正是东普鲁士军团的两位镇山之宝,他们都是传统的普鲁士军人,在大炮和步兵战术上有着出色的指挥能力,他们与强调军队机动和突击能力的新一代将领之间能够起到很好的互补作用。
“100门火炮都不到,简直难以置信!如此重要的海滩英国只部署这么少的火力,难道他们都将火炮转移到布莱顿和多弗尔去了?”奥尔格并不怀疑佛朗索瓦的判断,那些落下的炮弹是最好的证明,但他觉得如果自己是英军指挥官的话,怎么也会在这种可以登陆的地方部署好几百门大炮。
“将军,别忘了我们的舰队在这里已经进行了4个小时的炮击,1万多发高爆炮弹可是我们舰队1.2倍的常备弹药,若不是炮击间隙从补给船上及时补充了一些弹药,我们舰上的库存早就告罄了!我可以确定,我们的步兵登上海滩时,那里的泥土还没有完全冷却下来呢!”一旁的舍尔插了一句,还没等奥尔格再说什么,战列舰队最新一轮齐射又开始了。为了这次登陆行动,海军和公海舰队可谓下足了血本,在12月初的时候每艘战列舰都回港更换了新的主炮管,即便如此在登陆战结束之后,这些炮管的寿命基本上也到头了。海军对于大口径舰炮的炮弹需求量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这自然令克虏伯等军火商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的炮弹车间也是满负荷运转,大批质量合格的炮弹源源不断运到海军仓库,然后在送到战列舰和补给船上。
那两艘已经改名为“普鲁士亲王”和“提尔皮兹”的英国乔治五世级战列舰在今天的炮击中表现得格外卖力,它们舰上10门13.5英寸(343毫米)口径主炮的火力要比德国的任何一艘战列舰都强,在持续的炮击中它们一共向建造它们的英国人发射了超过3000发高爆炮弹,被俘获时它们随舰携带的弹药早已全部还给英国人,现在它们使用的已经是德国军工厂为它们特制的炮弹。制造343毫米高爆炮弹和穿甲弹对于德国这种火炮技术一流强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在建的新一级德国战列舰上装备的也将是这种威力巨大的主炮。
根据海滩上空德国飞艇的指示数据,炮击舰队这次发射的一大排炮弹越过海滩之后准确的飞到英军炮兵阵地周围,英军原本就单薄的炮火一下子弱了下去。
“没有制海权和制空权的战争是可怕的!”辰天不禁感叹起来。
此时在舰队中那三艘航空母舰上,机勤人员和飞行员正在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那平坦宽阔的木质甲板、排列整齐有序正展翅待飞的舰载机、高速转动的螺旋桨以及轰鸣着朝外喷出青烟的发动机,这里的一切都是英国人最为恐惧和憎恶的。
新一轮红日还未从海面上升起,当笼罩着世界的朦胧面纱已经逐渐消失,当海面上的亮度足以进行飞行时,第一架“海鹰ii”战斗机无所畏惧的向甲板尽头滑去,当蓝色的大海就在眼前时,马多尼中校顺利的拉起他的战鹰,这是他作为舰载机飞行员的第99次正式飞行,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成为德国海军中第一个从航母甲板上起降超过百次的飞行员。他的飞行员生涯见证了德国海军崛起的每一次重要战役,第39次飞行是突袭帕斯卡弗洛,第49次是轰炸纽卡斯尔,第55次轰炸的目标是伦敦,第56次是攻击落入水雷陷进的英国驱逐舰和雷击舰编队,之后攻击的还有英国东部和南部海岸的各大海港和造船厂。这一次,他将带着他的攻击机编队对登陆部队进行近距离支援,并保障登陆舰船和士兵不受英国飞机的攻击。
在飞离甲板之后,马多尼中校和他标号为l-01的“海鹰ii”开始在航空母舰上空盘旋,在空袭帕斯卡弗洛的战斗中,正是这架飞机投下了砸向英国舰队的第一枚炸弹,英国海军从此开始坠向失败的深渊。从空中看来,东面的天际已经开始泛红,这个时候空中除了不断在低空划过的炮弹之外非常平静,就连勤劳的海鸟也远远的躲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航母上的攻击机和轰炸机正在依次滑离跑道,随着甲板上剩下的飞机越来越少,涂在那三艘航空母舰甲板上的巨大白色铁十字渐渐显露出来。每次看到这个醒目的标识,马多尼都会提醒自己要誓死捍卫帝国的荣誉,对于大多数飞行员来说,这个标志也是他们战斗的原动力。
当聚集在航母编队上空的德国战鹰越来越多时,英国的海滩对于最前面一批登陆舰船来说已经是触手可及了,呆在船舱里面的士兵依旧只能看到头顶上不断划过的炮弹以及附近高高升起的水柱,登陆舰在海浪和英国炮弹爆炸产生的冲击下摇晃得厉害,不断有纷纷扬扬的水花落下,混合装甲师先头部队的士兵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按照训练和演习中所作的,普通士兵端起自己的步枪,负责迫击炮和机枪的人则将武器扛在肩上,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船首钢制登陆梯板放下的那一刻。
博内茅斯的海滩上终于响起尖锐的哨子声,零星的步枪声最先证明海滩防线里还有拍不死的印度小强存活,接着英制马克沁重机枪开始向距离海滩不到千米的德国登陆舰船射击,德国士兵们面前那块厚厚的钢板上逐渐发出被子弹击中的当当声,登陆舰上的重机枪毫不示弱的进行还击,这场战役终于因为机枪和步枪声的加入而不再单调。
德国驱逐舰“冠军”号上,古德里安全神贯注的用望远镜看着海滩的情况,持续的重炮轰击之后,平坦的海滩上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现在的子弹大都是从防波堤上面射出的,包着大头巾的脑袋隐约晃动着,不少印度兵还试图沿着尚存的一些战壕向海滩前沿阵地运动。
古德里安所在的近岸炮击舰队此时已经移动到距离海滩仅4海里(大约7000码)的地方,从海滩后面飞来的炮弹不时落在距离军舰很近的地方,不过这里的海军官兵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在半封闭的炮位上,炮手们忙碌的将一枚枚120毫米或者150毫米的高爆炮弹塞进炮膛,这些单装舰炮发出的声响远不如战列舰炮那么震撼,从炮口涌出的白色硝烟很快被海风吹散,由于炮位距离指挥室很近,古德里安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退膛弹壳掉落在甲板上那清脆的当啷声。
“上帝啊!”古德里安旁边的驱逐舰长、一位年轻的海军上尉失声叫了出来,在他的视线里,一艘1914a型登陆舰被一枚口径不大的炮弹直接命中,在爆炸的火焰和硝烟中,到处都是四散飞落的肢体、破损衣物以及武器部件,那艘运载了大约50名士兵的登陆舰顿时成为人间地狱,整条船虽然没有四分五裂,但它迅速失速并开始下沉。在战斗中一枚100毫米以下的炮弹能够造成如此杀伤的确少见,英王的确应该为那群幸运的英军炮手颁发奖章。
不一会儿,一发重磅炮弹落在了距离“冠军”号舰首几米的地方,水柱还未完全落下,甲板上的几名水兵一下子倒在血泊之中,不幸的事情接连在眼前发生,表情坚毅的古德里安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悲伤,这是登陆作战开始之后他所知道的第一批陆海军阵亡官兵。随着战斗的进行伤亡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那艘登陆舰尚未完全沉没,更多的舰船毫不畏惧的快速从它旁边经过,这种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气势正是德国登陆部队强大活力的最好体现,而“冠军”号的前甲板上,水兵们很快将死伤者抬回船舱,驱逐舰的前主炮仍在全力向海滩射击,英国炮弹留下的痕迹就只有甲板上那滩血迹以及几块被震碎的舷窗了。
英格兰南部,布莱顿海滩。
英军列兵维尔傻眼了,他的顶头上司、那个屁股摔开花的中士傻眼了,布莱顿防线总司令比塔中将傻眼了,刚刚从伦敦和雷丁两大军队屯驻点赶来的苏格兰骑兵傻眼了,乘坐火车疾驰而来的步兵和炮兵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