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回答。
——终于,又踏入一层殿门,正看见从屏风后面,盈盈转出个人来,形容颇美,却满面憔悴。立在那里,幽幽望着他,轻声道:
“他们是拦不得你——那我呢?”
董天启只觉得胸口一紧,有什么东西火辣辣的烧在那里。是她,是她终于逼你出来了,沈青蔷。
“母妃,”董天启笑了,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原来是您,儿臣有礼。”
说是“有礼”却身形不动,不叩、亦不拜,只是笑。
“太子殿下来得正好,本宫还想请问,碧玄宫里的那两个妖道,此时身在何处?”
董天启地一双眼微微眯起,笑道:“‘白妃娘娘’,您说谁是‘妖道’?这话实在有趣得紧——儿臣却听不明白了。”
沈青蔷微微咬了下嘴唇。
太子殿下又道:“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娘娘您才是从什么幽暗不可见人的所在,到这里来的吧?妖道?呵呵”沈青蔷目光如电,却依然轻言轻语,叹道:“原来如此。”
董天启恨恨瞪着她,那样小巧的手,那样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那样冷地表情她不认他,无论他怎样求恳,都不愿施舍半刻温暖的眼光。她说沈青蔷已经死了死了?难道一个“死”字,便一了百了了不成?
“白妃娘娘,请您让开吧。儿臣要入内给父皇问安了。”
沈青蔷微微垂下眼帘,说道:“太子殿下,陛下不能见您,请您回去吧还有,请殿下替本宫传下令去,碧玄宫的邵、崔二位妖道,进献红丸,致使陛下染恙,实在罪无可恕,当速速捉拿才是。”
董天启此时已是恨极,她怎么可以那样的轻描淡写?那样的镇定自若?
只听沈青蔷顿了顿,再次重复道:“太子殿下,您请回吧。”
董天启干笑两声,却向前踏出了一步,斩钉截铁道:“母妃,父皇已经死了,是不是?”
沈青蔷依然神色凝定:“殿下,请勿妄语,还望谨慎为要。”
董天启又向前踏出一步,冷笑道:“我就是‘妄语’了,那又怎样?我还想问你呢,白妃娘娘,您擅自闭锁太极宫,究竟该当何罪?”
沈青蔷忽然叹息一声,一直隐于袖内的素手微翻,光芒立现——她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柄出鞘的短剑。以那短剑直指喉管,虚点在肌肤上,慢慢道:
“殿下,您既然不信本宫所说之言,那也没什么,您请进吧。您迈过这道殿门的那一刻,便是本宫血溅五步之时——本宫既有负陛下所嘱,自然也忝居人世。”
董天启迈出的步子立时僵住,只听见满口地银牙咬地咯咯作响,冷冷道:“你真地以为真的以为我还在乎你地死活么?”
沈青蔷的声音也微微有一丝颤抖,忽然拔高了一层:“死一个苟活于世的女子,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在乎的只不过、只不过这逼死母妃之名,留诸青史,不大好听罢了。”
——董天启望定她,心中有恨、有怨、有怒更有几难自抑的哀愁。
“你狠!”他拼命压低了声音,咬牙道“沈青蔷,你道我真不敢杀你么?我恨不得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的,好看看你的那颗心,到底是不是铁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