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了一下。
容厌手肘撑在她耳边,气息猛地拉近,另一侧,擦着她耳际,一声利器没入紧密木料的声响划破寂静,扎入咫尺之间她耳中。
晚晚紧紧闭了一下眼睛。
他压在她身上,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她控制住,他长发如上好的锦缎,柔软而冰凉地垂落到她脸颊脖颈。
伴随着柔软发丝的,还有另一个更为冰冷锋利的气息,贴在她脖颈。
被扫落在地上的宫灯燃起火光。
晚晚睁开眼睛,低下眼眸去看。
随着她的动作,那锋利气息丝毫不让,割破了她的下颌。
容厌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贴着她的脖颈。
他眼睛看不清东西,火光从他垂落的发丝间透过,映入他眼眸之中,无神的琉璃目泛着血丝,狰狞而凶狠。
他将匕首翻转,刃处挑破了她被割出的血口,匕首宽面冰冷地贴着她下颌,慢慢往下压。
晚晚浑身冰冷又僵硬,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他要杀她。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冷静思索之后,就是要杀了她。
所以匕首往下压地很慢,可她被压制着,没有办法推开他。
容厌的气息距离她那么近,她整个人都被严严实实封锁在他的气息之中,他唇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血腥间那股淡香轻微。
他低声道:“叶晚晚,你我一起去死吧。”
容厌稍稍低下头,声音轻地如同自言自语。
晚晚却知道,他是在对她说话。
“我先杀了你,明日、后日,我会让该死的人,都一起死,谁也逃不了。都死完了,我便也到地狱里,继续和你纠缠。”
寒意沿着他碰她的地方传到身体每个角落。
晚晚试着挣了一下,他手指穿过她发丝,扣住她头顶压在书案上,她头颅被控制着微微仰起,匕首搁在她颈边,引颈就戮一般。
她就好像成了被人拎着脑袋按着,下一刻就要将她头颅割下来的祭品。
她还是反抗不了他。
晚晚隐忍地闭了一下眼睛。
“容厌,你发什么疯。”
容厌眼前只有一片猩红的血色,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距离她那么近,近到能感受到她温暖的呼吸,却看不到她的神情,看不到她用什么表情,去问他发什么疯。
她下颌流出鲜血,新鲜的血腥气在冬夜中格外浓烈。
容厌声音轻而慢,笑了一下。
“我想过了,我果然做不成什么好的郎君,守着一个……”
他顿了一下,没有将那些伤人伤己的词说出口,继续轻声道:“你,我为什么非要饮鸩止渴、引火烧身呢?”
“得不到,杀掉好了,谁都别想再得到。”
晚晚听到他这些话,忽然笑了出来,她视线从他无神的眼睛,慢慢移向他唇角颜色深暗的血液。
他果然毒发了。
“得不到,杀掉就好了,谁都别想再得到。”
晚晚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笑声微微嘲讽。
“容厌,你早就应该杀了我。”
容厌将匕首抵住她颈间的皮肉。
晚晚仰着头,却笑地讥讽而恶意。
“从我为你解瘟疫时,你便应该清楚,一个会趁机给你下毒、喜欢看你痛苦的人,怎么可能只对你下手一次?一个能愉悦地看你痛不欲生的人,怎么会喜欢你?”
“这样你居然能忍得下我,我都没想到啊。”
“多能忍啊,忍得了我三番两次见裴成蹊,忍得了我给你下毒折磨你作践你,如今,你是又知道我对你做的什么了?终于忍不住了?”
容厌神色冰冷,听到她的话,他呼吸凌乱而微颤,宫灯燃烧起来的声音劈里啪啦乱响。
他眼眸颜色清浅,无神而空洞,使得他面容有种疏远的神圣感,可脸上和眼中血丝与跃动的火光又让他显得格外可怖。
晚晚笑出来:“你杀了我啊。”
“动手啊,别犹豫。”
她嗓音轻柔:“你若是真下得了手,我反抗得了你吗?你随便哪一日都能杀我,让我怎么死、死得多惨,你想怎么做都做得到。”
“我从对你下手之后我就当自己已经死了,还能活一日都是我赚到的。”
她抬手扶着他的肩,他中了毒,本就没多少力气,把她推倒按住的这一下差不多已经让他提不起力气再做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