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去琢磨怎么回答,怎么剖析心理,怎么理性斩断不该在这个时候生出来的心思……
可晚晚心底却空落落地,愣了愣,才点头。
容厌松开抱着她的手,披衣下榻,高大的身形撑起玄黑的龙袍,是冰冷而华贵的俊美。
晚晚的视线沿着他的衣角往上,他喉结处有一道吻痕,往下还有几块微红的印子。
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问什么,穿好衣物,便要出门。
就像是,什么没有发生过一般。
晚晚出声叫住他:“等一等。”
容厌回过身。
她居然会留一留他。
他望着她的眼眸带笑。
一点点的甜意,都像是久旱之后的甘霖。
晚晚坐起身,犹豫了下,冲他抬手指了指脖颈。
容厌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颈部,立刻便想到她还留下的痕迹。
晚晚嗓音不自然道:“你要去见大臣,那么多日没有露面,今日也不能这副模样。”
容厌却想,这些痕迹,要是能一直留在他身上就好了。淡下去了,她再为他添上,抱他,吻他。
晚晚目光不知道应该去看哪里,只好看向一旁,而后视线又落到地上。
“你去拿我的妆奁过来,我为你遮一遮。”
容厌温声应了一声,举步便去她的妆台前。
将整个妆奁都搬到她眼前,晚晚抽出放着胭脂水粉的那一层,盛放手串的上层也被带出来了些。
许多有价无市的珍宝之中,只有一串没那么华贵的茉莉纹白玉檀香珠,她唯独没有碰过这手串一次。
晚晚视线停留在这上面一瞬,很快又将这一层推回去,只取出脂粉。
送到她妆台上的,也都是他让人为她按照她的兴趣找来的,样式不多,却都没有什么香气。
也幸好,这样不至于让他议事时,身上还有明显的女子脂粉味道。
晚晚小心翼翼将他领口解开了些,跪坐在他身前,凑近了些,专注地为他去遮掩颈上的红痕。
容厌仰头,将下颌抬高了些。
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她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肌肤,只属于她身上的那股清淡药香缭绕,酥麻之意随着她一下下的碰触席卷全身。
片刻之前纵然意乱情迷,他和她之间,却也没有进一步做什么。
可是,他从中窥见一角她的情绪。
他过去为什么会觉得她冷漠无情呢?
她不是。
她只是一点一点,都算得清楚。
晚晚认认真真为他掩住痕迹,见他真的没有开口提起她吻他的事,抿了抿唇,索性自己也不再去想。毕竟,她的感受,别人不一定能感同身受。或许,这个亲吻,在容厌眼中不算什么呢。
她为他遮好颈部的痕迹,放下粉盒,旁边是另一盒口脂。
她抬眼看了看他的唇色。
苍白而浅淡,很仔细才能看出些淡淡的血色。
他容貌不是清淡的类型,尽管瞳色浅,发色眉睫却都漆黑,骨相深致,唇色本也是极为漂亮的红,只是如今太过虚弱,眉眼依旧如墨笔绘出,只是唇色却已经浅淡至此。
晚晚取出口脂,指尖勾起一点,抬手就靠近了他的唇瓣。
容厌怔了下,看到她指尖挑起的口脂,他皱了下眉,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又克制住。
晚晚没有强行做什么,稍稍歪了歪脸颊,认真询问,“不愿吗?”
容厌又瞧了瞧这口脂,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不愿。”
晚晚犹疑了下,还是将手指按下,轻轻在他唇瓣上将颜色揉开,就像是,他眨眼间恢复了最好的气色。
她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放下手,又挑起一些,想要再补一些颜色。
容厌看着她,眼眸眨也不舍得眨。
他后来对比过他和楚行月的长相,唇形相似,只是楚行月唇色淡,他原本的唇色红。
后来因为又是毒又是病,他脸色太不好,唇色也苍白下来,这样,其实更像楚行月了些。
她为他涂上红色的口脂,是让他不像别人了。
容厌想要开口问一问,他如今只是容厌了吗?
话音止在喉间,没有说出口。
他长睫敛着,神色也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