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动作,郭逸突地想起,这人不久前才纵容自己为所欲为,此时连喉咙都是哑的,却因着不放心自己而误闯后院,撞破了赵尘秘密,此刻亦是因着怕自己有何损伤,却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才会无声赖着不走,如此固执。
他心知这招无效,闭眼间暗骂自己无能,见着慕容厉难过便又心软,却还是收起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还剑入鞘。
但这人不走,他终是不得安心。
想了一阵,郭逸又欺身向前,将慕容厉推到门板上,慕容厉似是不曾料到他突然又如此动作,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迾跙,木门受力不均,咯吱作响。
“肃恭!”郭逸伸手抓牢了他,低声道:“是懿轩心中太过着急,忘了你……还、还走不得远路。但若是你不回去,懿轩便不能放心。既不放心你、亦不放心陛下、皇叔,更何况,若适儿有任何不测,懿轩又怎向他母亲交待?……懿轩已因误会累她身死,如今不想再多缺个至亲之人!你究竟,能否明白?”他自认已尽量放低了声音,无奈那语气却始终硬梆梆的,无法再和缓半分。
慕容厉呆看了他片刻,扯着嘴角点点头,终是开口道:“明白。徒儿明白了,师傅。徒儿这便回去,好生看着师弟,好生看着皇兄,必不教师傅无法对师娘交待。还望……师傅与师公都、都……”
他声音嘶哑,说得又轻又慢,似是极为吃力。自他又自称徒儿,郭逸便觉得有些不对,待听他后面说的,心中顿时一块大石压了下来!这人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对宋云儿……
郭逸不敢由着他再说下去,便又靠过去想试着解释。可他刚接近一寸,便被慕容厉一掌推开,身边传来那消瘦不少、身形亦不稳当的少年声音,由近渐远:“师傅、师傅莫要这般……徒儿不敢,不敢再违背师傅意愿……徒儿、并非不想师傅接近,徒儿这副唇,纵是,给师傅咬烂了亦无妨,只怕、只怕小师弟会问、怕皇兄会、会笑话……徒儿不说了,不说了……这便走、这便回宫,师傅、师傅你莫要跟来……”
而后便没了声音。
郭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毒兽迷阵,都不如这几声徒儿来得刺骨锥心!
他虽知是自己失言所至,却仍抱着些许期待,盼那少年能一如既往的明白他心中所想,能好生安心回去,使得他不余后顾之忧。
可谁知,身后骏马嘶鸣化作渐消失的蹄声,暮色已化作灰黑色的天幕,乌云罩顶。从傍晚等到深夜都不曾听到有人在他耳畔再说一声:懿轩,肃恭明白,肃恭这便回去,懿轩你尽快回宫,定要平安无事。
他如石像般在原地站了一夜,却只听到北风呼啸、毒兽呜咽之声。
到天亮时,毒兽似已退去,庄中的飞奴也已又三三两两出笼去,传出一阵阵拍打翅膀之声。
再无声响。连风也停了。郭逸终是眨了眨眼,动了动。
有些人,纵然是再不舍,也必须暂时舍弃。而有些误会,一旦形成,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