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起嘴角,微微一哂,他本就身材高大,虽然坐着,依旧高出李青桐一个头,顺着下垂的目光,就能将李青桐为他包扎的侧脸一览无余。
李青桐生得秀昳,就算在军营中磋磨了两载,皮肤依旧白皙细腻,从他的角度看下去,正好看见她那纤细优美的颈脖。
刘洵情不自禁地滚了滚喉结,耳尖泛红。
她一点都没变,一如两年前二人的初见。
那时他年少轻狂,自恃武力,单枪匹马地领兵回城,结果遭余寇追击,身负重伤,不得不避身山林,结果遇到了在山间迷路的阿桐。当年若非得阿桐救治,他早就命归黄泉了。因此伤好之后,他便把阿桐带回了营帐,乱世之中,男女大防皆不顾忌,再说阿桐医术过人,得到全军将士的认可,于是这一待,便是两年光阴。
“近日不要碰水,小心伤口感染,记得勤换纱布,防止伤口溃烂。”李青桐的手指灵活地在刘洵手臂上动作,温软的指腹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臂膀,因沾着汗渍,还闪着蜜色的光泽。
李青桐久久听不见回答,抬眼上看,却正好对上刘洵下垂的目光,四目交接,有悱恻的绵意缠绕其间。
“阿桐,我……”刘洵的唇瓣微动,嗓音低沉。
李青桐下意识地垂眼避开,蓦地起身,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平淡,“方才的话记住了,那我先出去了。”说罢,没有给刘洵回答的机会,就掀帘走了出去。
刘洵一直看着那抹纤影,直至消失无踪,目光才黯淡下来。
他抬起另一只能够活动的右手,覆上重新包扎过的左臂,隔着厚厚的布层摩挲了下,仿若在回味适才一触即分的细腻温软。
阿桐……
李青桐走出主帐时,已是薄暮冥冥,暗色四合。
她一个人信步走向屯驻地旁的溪水边,一边搓洗着包扎所用的白条,一边想着心事。
她不迟钝,况且朝夕相处了近两年,她怎能看不懂他对她的情意。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起初他是她在异世生存的倚借,后来,他是她珍惜的朋友,所以她不想捅破两人间的那层窗纸,弄得双方无言而尴尬,只因她的回答从不会变,她心系的不是他,而是……那片遥远的故土……
野地燃起的篝火将黑夜染透了半边,噼里啪啦的火沫子时不时地爆出星星点点。
夜巡的士卒来来往往,却少了一分战前的紧张。
战役结束后的时光总是闲暇,特别对于随军军医来说。
李青桐抱着双膝,坐在自己营帐旁的篝火堆边,虽然哈欠连天,却不曾进营休息。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养成的习惯,自古行军,皆是枕戈待旦,黑夜并非休憩的良机,而是悬于颅顶的一把利刃。这种适者生存的险恶之境将她曾经定时定点的良好作息习惯磨灭殆尽,她变得很难入睡,即使睡着,睡眠亦是很浅,耳边总有兵刃相接的金戈铿锵声,当真是铁马冰河入梦来。
李青桐揉了揉眉心,面上疲倦,但心底那个两年来都不曾放弃的执念却更加清晰。
一定要回去……
就在这时,李青桐的肩上一重,一件厚实暖和的大氅就披在了她的肩上。
李青桐看着高大的男人身穿单薄的箭衣,两条长腿一曲,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身侧,袖口挽起缠着裹布的左臂还吊在胸前。
李青桐眉毛抖了抖,方叹道:“少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刘洵没有回答她,而是直直望进李青桐的眼睛,“阿桐,我们算朋友吗?”
李青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点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