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珞听得这人声音尖利,浅浅转过头来,睨上丽娆的脸,半晌才道:“是你……”话音未落,额上便皱起痛楚之色,伴有促咳声,急而不绝。
丽娆不耐地拂到她胸腹间,又开始试图用自己那浅显的内力帮她止痛归气,这当然是收效甚微,她心有不甘道:”你就这么看不惯我么,我又不是来要你命的。“
薛珞勉强压下难受,轻轻撑起身,半倚在了床头,口间干涩,她示意丽娆看向柜上茶具:”给我倒杯水。“
丽娆忙不迭地倒来一杯水,手上的冰冷触感让她眉头紧蹙:“水冷了,我去热一热。”
“不用了。”薛珞叹道:“水凉舒服一些。”
丽娆无奈只得让她润了润口,然,不禁口含枪戟起来:“看吧,非要让你回来,如今床冷茶冰,可是养伤之道?她们也太过敷衍了。”
薛珞声微喝止道:“不要胡说,揽月峰上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就是对的么?”丽娆恨不成钢,急道:“你内息不稳,真气乱窜,只躺在这毫无人气的地方,没有热饭暖汤,心情不能舒畅,哪里能够伤好。”
说到这里,她连忙俯身追问道:“你是不是强行提用内力了?”
这话似乎触到了薛珞逆鳞,她神色顿显晦郁,抬手推拒开眼前人道:“不用你管,你自己下山去吧。”
丽娆一腔热火,如淋冰水,浇得五脏生烟,当下委屈不已:“你以为我想来么,是你师叔逼我来的,你以为我想医你么,我是怕你师父胡乱迁怒取我性命,你若不要我管,自己去跟你师父说清楚,省得我左右为难。”
久不相见,虽不至于惊喜难分,但总该做到心平气和,不知为何总是话不相投,怨怼频生。
大约是身份相距太过,无法在感受上做到共情,也无法在感情上产生共鸣。
一个气息难抑,一个颓唐静坐,只有窗幔轻飘,徒劳隔绝着两个人的距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丽娆终于出声,企图打破这尴尬的静谧,她软言道:“我已经找到了焕神丹的所有药材,明日我起炉制药,你不要生气了,省得伤势加剧。”
见那人未有反应,她继续低下声色道:“我知道你那次一定是劳累过度了,怪我不该任由你劳作,对,对不起。”
对不起三字说出口何其轻松,但对丽娆这么孤高自傲的性子来说,却用足了勇气,她也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这三个字,但是这一次却是十足的妥协意味。因为她已经无心去争执对错了,若是在令玥陆娇面前,这样的妥协不会轻易发生。
薛珞敛了眸子,脸色软了几分,当然她也从不是轻易服软的性子,总之这种变化当事者迷,谁也无从察觉,她道:“你的花种好了?”
“嗯?”这问题来得突兀,丽娆一时没回过神,怔愣稍顷才回道:“种好了。”
薛珞微叹了口气,怅然道:“伤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你的药还能不能让我完全好起来,武功一日不练便倒退千里,即便好了,恐怕也是个庸碌之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