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淡的日常,终於在叶轻眉生产那天被毁掉了。
能护着叶轻眉的人都不在,鉴察院的陈萍萍不在,实力高强的五竹也不在,皇后母族派来的杀手一波波地向太平别院袭来。
李承恩关紧门窗,神经质地啃咬着她的指甲,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她就宰一群对,没错,现在只有她能够保护正在生产的叶轻眉。
听见床上女人发出的哀鸣,李承恩连忙跑回床前,手足无措地看着悲鸣不止的叶轻眉,她只能束手无策地握住叶轻眉,声线染上颤抖,绞尽脑汁地思考接生的方法:“小姐,深呼吸、用力,对,就是这样,小姐!”
容貌昳丽的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因一波波的剧痛而惨白,即便如此,她仍强撑起笑容:“小承恩,不要怕”
李承恩很难形容那股酸酸的感觉是什麽,她在跟叶轻眉相处的这半年间发生了她不知道的改变,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只想着能让叶轻眉平安诞下孩子。
那麽承泽呢?
李承恩的神情一僵,如今叶轻眉的身边只有她,换句话说,现在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李承恩松开叶轻眉的手,往後退开一步。
“小承恩?”
历经一番天人交战後,李承恩拿起摆放在一旁的长剑,长剑出鞘,剑指叶轻眉。李承恩颤声说:“小姐,奴婢会死守这里的。”
她不顾叶轻眉的阻拦,打开门冲了出去。
虽说是同命蛊,但终究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
李承恩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麻木地挥舞着剑,斩杀着一名又一名刺客,期间她也受了很多重伤,但反正她不会死,她死不了,所以就算她的身体被人斜劈开半截,她也能瞬间从死亡的剧痛中回过神,反手抹了那人的脖子,就这般杀着杀着,长廊被染成血色,堆满了刺客的屍体。
被人从身後贯穿胸口的李承恩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在她的身体被刀刃挑起的时候,又有四把剑刃同时贯穿了她的身躯。这一次她受的伤势太过严重,刀尖抽离身体的时候,她软绵绵地倒入屍体堆中,只能不甘心地看着那群刺客破开大门,闯入叶轻眉所在的房间。
门被打开的同时,李承恩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但那声音只响彻了一瞬,就泯然在了血色之中。
恢复活动能力的李承恩跌跌撞撞地爬回卧室,映入眼前的一幕令她忘了呼吸,她步履蹒跚走向倒卧在床上的叶轻眉,颤抖着手去探叶轻眉的鼻息,没有,没有。叶轻眉的身子被鲜血染红,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那个曾在庆国缔造了传说的温柔女子,就这麽没了。
李承恩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空,晕眩感席卷而来,明明她的任务借他人之手达成,她本该开心才对,可当她摸到脸上的热液时,她愣了愣,她竟是哭了。
余光瞥见婴儿的屍体,李承恩走上前,将那毫无声息的婴孩放在床上,盯着婴儿许久,她又一次地破开她的胸膛,一番搅弄,抓住了不断扭动的玄蛇。她面无表情地把玄蛇放上婴儿的胸膛,眼睁睁地看着玄蛇与婴儿融为一体,这下婴儿复活了,却也成为了玄蛇的容器。
她虽不甘心,却也只能如此。
李承恩听见门外又是一阵骚动,以及微不可闻的脚步声,警惕地把婴儿放入竹篮里,举剑指向门口。见到来者的时候,她脱力般地松了口气,剑尖垂地,走上前,强忍着悲痛说:“是皇后派人杀的小姐,小姐死了我只保住公子,对不起。”
五竹沉默地接过放着婴儿的竹篮,脑袋瞥向叶轻眉的所在,彷佛在透过那层黑布注视着叶轻眉。
“我会带他离开京都。”五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冷硬,“你怎麽办?”
李承恩摇摇头:“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她瞥了一眼婴儿,郑重地对五竹说,“公子就拜托您了。”
五竹微微颔首,又是一阵骚动,新的追兵赶来了。李承恩重新举起剑:“我会为您争取一些时间,请您走吧。”
她再一次冲了出去,她这辈子似乎总是在失去。
何其可笑。
同命蛊之一的玄蛇算计了一盘棋局。创造出同命蛊的白卿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当初对李承恩洗脑的时候,此举会被玄蛇尽收‘眼’底,同命蛊虽名为同命蛊,但实际上有两种同命蛊。
其一是孕育出双生蛇的聚命蛊,李承恩;其二则是生死相依的双生蛇,共命蛊。两者皆被称作同命蛊,因此经常会为人所混淆。在李承恩体内的时候,玄蛇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把熟睡的赤蛇盘成一团思考,祂始终在思考该如何让祂们获得肉身,避免在七年後被炼化成真正的丹药。
祂本不对那个弱小可怜的同命蛊抱持任何希望,直到某天,那个被丢回地牢里奄奄一息的同命蛊像变了个人似,杀光了那里的所有人,化作宫女前往京都皇城寻找二皇子,祂‘看’着年幼的孩童,想起白卿曾对同命蛊下达的暗示──亲手杀死挚爱之人,两者串联在一起,玄蛇忽然想到了日後保全祂与赤蛇化身的办法,只要让赤蛇与李承泽融合,同命蛊就算是死都会护着李承泽。
所以当洗脑暗示发动的时候,玄蛇选择了旁观,任由同命蛊亲手将年幼的二皇子推入湖中溺毙,这时祂再出言劝诱,崩溃绝望的同命蛊必然会依循祂的做法。而祂附身的目标早已选好了,就是叶轻眉腹中的那个胎儿。
正如玄蛇预想的那般如此顺利,不曾体会过人间温暖的同命蛊轻易就被温柔的叶轻眉击溃防线,对叶轻眉产生了情感,届时叶轻眉生产胎儿时,无论发生任何事,同命蛊都必然会出手保护叶轻眉。玄蛇跟天真的同命蛊不同,早就参破了庆帝的阴谋,他派同命蛊去暗杀叶轻眉只是想降低叶轻眉身边那些人的警戒心,实际上庆帝也对这场暗杀不抱任何期望,庆帝早就打算在叶轻眉生产那天杀了同命蛊跟叶轻眉。
事实也确如玄蛇预判的那般,叶轻眉死了,刚出生的胎儿也死了,绝望的同命蛊想起了叶轻眉捧着圆润肚子微笑的模样,将祂从胸口剜了出来,放在胎儿的胸膛。
大功告成。
取代新生胎儿的玄蛇心想,短时间内赤蛇是不会有事的,待他长大之後,他就会来接赤蛇回家。只不过被五竹挂在竹篮里的玄蛇千万算没有算到,会有一个从异世界闯进来的灵魂──范慎,来跟他夺取这具身躯的主导权,更没想到他的灵魂会在吞噬掉范慎灵魂的过程中出现差池,最终被范慎的记忆取而代之。
记忆被彻底覆盖前的玄蛇心想:真他妈的该死。
夜半的皇宫很安静,庆帝未着帝袍,只是身穿素色亵衣,身披大氅地坐在御书房前批阅奏摺。
浑身染满血腥的李承恩像只走路没有声音的猫儿从暗处踱步而出,摇摇晃晃地提着剑,来到庆帝面前单膝下跪:“启禀陛下,叶轻眉已死。”
庆帝连头都没抬,只是懒懒道:“你可以下去了。”
然则过了半晌,面前依旧没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庆帝放下奏摺,冷冷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李承恩:“你还有何事?”
“奴婢斗胆一问,请问陛下还记不记得您与淑妃的长女。”李承恩缓缓站起身,“父皇,您当初把我送给轮回教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麽一天?”
庆帝眯了眯眼,细细咀嚼着父皇这个词:“你叫什麽名字?”
李承恩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喜悦:“奴婢是李承恩,父──”然则话未说完,她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愣愣往下看,一只手从後背贯穿了她的胸膛,她猛地呕出一大口血,在那只手抽离身躯时无力地坠倒在地。
是太监洪四庠。
她呛咳着鲜血,愤怒地咆哮道:“为什麽这麽对我我也是您的孩子啊!?”
庆帝的态度却依旧冷漠高傲,看她的眼神彷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其中又蕴含了厌恶:“朕与淑妃在承泽之前,确有一名孩子不错,但那孩子在刚出生就夭折了,你这怪物不配与之相提并论。”
李承恩顿时如遭雷击,脑袋一片空白,她怔怔地不知该作何反应,她长久以来所深信的事物就这般轻易地幻灭,教她如何能接受。她勉强地爬起身:“不对、你撒谎,我就是你的孩子,我是承泽的姐姐你在骗我,白卿告诉过我,是你亲手把我送给他的。”
“那是他骗了你。”庆帝掷地有声,似是在怜悯李承恩这可怜可笑的怪物,他走到她的面前,阴影笼罩住了李承恩娇小的身躯,他歛目低眉,面容无悲无喜,只是缓缓伸出一指,点上李承恩的额头。
“朕的承恩,已经死了。”
刹那间,李承恩全身的筋脉寸断,七窍流血。李承恩像只被拔断翅膀的蝴蝶凄然倒地,流着血泪,浑身动弹不得。庆帝抹去脸上的鲜血,摆摆手,示意洪太监把这具屍体丢进湖中处理。
“洪四庠。”庆帝淡淡道,“传朕旨意,诛杀白卿,歼灭轮回教。”他顿了顿,想起接连痛失爱子的淑妃,又道,“升淑妃为淑贵妃。”
只不过庆帝再怎麽聪明,都不会想到,能够孕育出同命蛊的同命蛊,又怎会是寻常人类。
被抛入湖中的李承恩静静地下沉,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断裂的筋脉、肌肉,她在不断地溺死,剧痛,挣扎,最终随波逐流,被冲离了皇宫,呛咳着水狼狈地爬上了岸。
“哈、哈哈哈哈差点就要死了。”李承恩撑起身子,步伐踉跄地一路往山上爬,终是将偌大京都映入眼中,“如果我不是李承恩的话,那我又是谁呢?”
她迷茫地呢喃着:“我究竟是什麽东西?”
良久她像是想通似,猛然捧腹狂笑,竟是流下两行血泪:“原来我什麽都不是,我就是个怪物啊。”
她狂笑着,这一刻她彻底清醒过来,也彻底陷入疯狂,理智支离破碎,一分为二,化作两种不同的人格。
“我是李承泽的宫女承恩。”同命蛊低声笑着,“也是李承泽的姐姐李承恩。”
“无论我是谁,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笑着笑着,她仰起脑袋,透过展开的五指缝隙仰望圆月,“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李承泽。”
“李承泽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
这一刻,她的竖瞳收缩成极致。
“胆敢伤害他的,我会全部宰了。”
龙椅象征何物,直教皇嗣魂萦梦绕,不惜发兵叛乱,掀起腥风血雨,也要将之为己有?
──至高无上的权势。
坐上龙椅,便是坐拥天下万物。
时辰已至,早朝应始。
端庄森严的朝堂之上,众臣静候多时,却是迟迟未见南庆新皇的身影。
时光渐逝,窸窣的议论声开始此起彼落,但无论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还是初出茅庐的后进,皆无一人敢当众斥责皇帝的失格。
及至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沉寂的空气,新帝才终于自大殿侧方施施然现身。
随着太监一声令下,文武百官跪伏于地,行叩拜大礼。
新帝一如既往,俊美无俦的面容凝着洞悉一切的淡漠,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深邃黑眸幽光流转。
他一袭墨色广袖帝袍,以金缕绣着祥云缠龙纹;腰间别着玉佩,帝冠束发,长发似瀑倾泻,随步伐轻微摇曳。
然而,今日却有一名青年伴于新帝身侧,白净葇荑为新帝紧牵,与皇帝一同步向龙椅。
青年未梳发髻,青丝如绢,于身后铺散而开;他颔首低眉,侧颜掩于发间,轮廓模糊,让人看不清真容。
华美的正红色绣金凤凰广袍勾勒出青年优美的身姿,衬之贵气十足,袍上的金缕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
笔直修长的雪白双腿匿于袍下,若隐若现,未料青年下身竟是不着寸缕,仅以华服欲盖弥彰地遮饰。
待得新帝一声平身,群臣接二连三站起,在望见御座上的艳景时大惊失色,纷纷别过头去,神情尴尬,视线飘忽,不知落于何处方为妥当。
年事已高的老臣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险些握不住笏板。
那人跨坐于新帝腿上,依偎在怀,撒娇般地埋首于新帝颈边,纤细腰枝为新帝紧搂,乖巧温驯宛若家猫。
然而本应系于腰间的金织宽带此时却孤独地躺于台阶之上,失去束缚的红艳宫装滑落至背脊,鸦羽般的长发似幕倾坠,覆于其下的白皙香肩与精致蝴蝶骨隐隐若现,莫名煽情而淫糜。
“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李承泽虚弱地啜泣着,时不时自朱唇中泄出一丝染满情欲的甜腻喘息。
他无力地攀附新帝的肩膀,广袖垂落,指如葱根的玉手美得惊心动魄,晶莹剔透的帝王绿平安镯戴于皓腕,衬得肌肤白皙若雪。
深埋于后穴的缅铃被粗大的玉势抵着那处剧烈震动,超载的情欲于四肢百骸此起彼伏,幻化成几乎摧毁理智的极乐,颤得李承泽浑身酥麻,抖若筛糠,几度难以自抑,险些当众媚叫出声。
乌云般层峦密布的屈辱,浪潮似汹涌湍急的羞耻,二者互逐交缠,残忍地折磨着李承泽伤痕累累的灵魂,教李承泽的眼泪落得更凶,痛苦难耐。
“乖,别哭了。”罪魁祸首的声音如涟漪悠悠荡漾开来,恍若深情安慰,实则残忍宣判,“惩罚才刚开始呢。”
纵然怀中美人抽咽不止,新帝神情依旧平淡无波,彷佛司空见惯。他斜睨一眼伫足在旁的侯公公。善于察言观色的侯公公咽了咽口水,识时达务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新帝登基至今,庆国河清海晏而时和岁丰,政通人和而国泰民安,缔造盛世光景更是指日可待。
岂料如今却有妖孽祸国。蛊惑新帝,弑杀皇后,为乱宫闱,秽乱朝廷,
回过神的众臣面面相觑,欲言又止,自彼此眼中窥见相同的顾虑。除却少数后起翘楚,其余朝臣皆是那场政变的幸存者,亲眼见识过新帝的雷霆手段,知晓其心狠手辣,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世人只知庆帝崩殂,传位范闲,却不知新帝弑君窜位,血染千阶。
“朕不喜流言蜚语,万望诸位爱卿自重,切莫将今日之事说与旁人知晓。”彼时,新帝端坐于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笑容可掬,“毕竟丢官罚俸事小,株连九族事大。”
静待半晌,却迟迟无人上奏谏言,新帝感到无趣,甚至是有些失望,索性收回视线,继续亵玩怀中这只被欺负得泣不成声的猫崽子。
他伸手探入李承泽的衣襟之中,以骨节分明的手指肆意捻弄那抹硬挺的樱蕊,或摩娑、或揉捏、或拉扯,变着花样逗弄这具已经敏感得禁不起丝毫刺激的身体。
不敢躲,亦不能躲的李承泽逃避般地阖上哭得酸涩的眼,足趾蜷缩,全身紧绷,掩于袍中的玉茎肿胀发紫,无助跳动,却苦于束缚茎根的银环而无法释放,只能在高潮的边缘凄楚徘徊。
濒临崩溃的理智倔强抵抗,却仍难敌渗入骨髓的欢愉,被卷入欲望的漩涡之中,最终生生溺亡。
变了调的细碎呻吟犹若初春的鲜花悠然绽放,甚是勾魂悦耳。新帝慢悠悠地抽出手,覆上怀中人的脑袋轻柔抚摸,状若安抚。冷静得近乎冷漠地拥抱着彻底败给本能,下意识贴紧自己身躯磨蹭求欢的李承泽。
“倘若众卿无事禀报,那便退朝吧。”新帝淡淡道。
这时,终于有看不下去的朝臣出列上奏,不惜冒死谏言,但求问心无愧。
新帝准奏,安静倾听那人针对自己掷地有声的指责,不羞不恼,反倒自眸底深处升起一丝兴味。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名朝臣退下后,又有数名朝臣按捺住脑袋落地的恐惧,依序上谏。启奏之事大同小异,皆求新帝自省吾身,常思己过,切莫骄奢淫逸,自甘堕落。
新帝微微挑眉,似是在算计着什么。未对朝臣的劝戒有所表态,仅仅是以云淡风轻的口吻道:“今日就到这里,散朝吧。”
直到跟随人流鱼贯迈出正殿,这些向新帝进言的朝臣表情都还有些惘然,不敢置信自己竟能活着踏出那扇殿门。
一名官员盯着脚下曾被无数同僚鲜血染红的台阶,那场血腥屠杀是多少人挥之不去的梦魇。眼前忽然闪过新帝那抹洞澈一切的冷笑,脑海随之浮现出一种极其荒诞的想法,尚未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噬人寒意倏地自脚尖窜上头顶,让他本能地哆嗦起来。
皇帝心思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兴许今日的一切,不过是新帝设下的一个局。
但他不敢再继续揣测下去,亦不敢同友人提起只言片语,只当是自己鬼迷心窍,将此事抛诸脑后,匆匆提步走下千阶。
殿中已无闲杂人等,深谙自己不该继续待在此处煞风景的侯公公识趣拱手,欲待行礼告退之际,却闻新帝淡声吩咐。
“此事交由你操办,今日直言谏诤者,官升一品,赏黄金百两。”
国之栋梁,乃是不畏死,不惧皇权之忠臣。
侯公公愣怔片刻,随后顿悟似地躬身作揖:“老奴领旨。”
待老太监走远,新帝将这只被淫具肏得浑身酥软,意识模糊的狸奴安置于龙椅,起身跪坐在李承泽面前。
随后,温热的掌心贴上李承泽柔嫩的大腿内侧,煽情地抚摸着,战栗的酥麻感刺激着无处宣泄的狂躁欲望,舒服得令人头皮发麻。
瘫在龙椅上的李承泽回过神,死死咬着唇瓣,强忍呻吟,却不自觉地分开双腿,彷佛在无声邀请,浑然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究竟摆出了何等诱人的淫荡姿势。
新帝掀起那件艳丽的华服下摆,映入眼帘的鼓胀阳根被银环牢牢紧锢,正可怜兮兮地流着浊泪。
将垂落的鬓发梳至耳后,新帝握住李承泽的玉茎,以指尖细细抠挖李承泽脆弱的铃口,另一手覆住两枚饱满的玉囊,稍微使劲,搓揉抚慰。
他俯下身,伸出舌头温柔舔舐敏感的冠状沟,残忍又色情地描摹着李承泽的欲望形状,将其含入唇中,以齿列轻轻啃噬娇嫩的龟头,轻而易举就击溃了李承泽的顽抗,逼出淫糜甜美的呻吟。
“范闲,求你停下……”李承泽徒劳地推搡新帝的脑袋,试图逃离这罂粟般令人上瘾的剧毒快感,却又情不自禁挺胯迎合起新帝的吮舐,逐渐沉沦在肉欲之中。专心品尝着李承泽阴茎的新帝抬眸瞥了眼李承泽,握住囊袋揉弄的手指收拢,警告般地重重一掐。
李承泽顿时吃痛地哭叫出声,抽泣着缩回手,紧攥成拳置于身侧,神情盛满支离破碎的绝望,再不敢有所反抗。
新帝将李承泽的阳物咽得更深,用紧致的喉管包裹住它,收缩挤压,模仿起性交的姿态,主动以喉咙吞吃玉根,为它反复深喉,与深埋于李承泽体内的淫具同时前后夹击,狠狠摧残这具不堪折磨的身子。
“不要……停、停下……嗯啊啊啊啊……”超乎寻常的绝顶快感让李承泽爽得仰首浪吟,双眼翻白,津液直流,艳红的舌尖吐出唇瓣,双腿痉挛着抽搐,颤出美妙的雪白肉浪,竟是在这无与伦比的双重刺激中攀上了无精高潮。
新帝吐出濡湿的肉棒,凝视着神情恍惚地遥望虚空,彷佛被彻底玩坏的李承泽,片刻后摘下禁锢茎身的银环,握起那根挺翘的玉茎,收拢五指,上下捋动,不消多时就让它颤抖着射了出来。
喷涌的白浊将李承泽的下腹弄得一片狼藉,泥泞不堪,亦溅得新帝满手都是。
新帝慢条斯理地将指间精液舔得一乾二净,遂扶住李承泽疲软的阳物细细吮吻,眼眸微眯,流露出的神态甚是放松享受,面颊与眼尾亦为情欲熏染出浅浅绯红。
但是那双幽黑的眸中却始终闪烁着冷光。
被强制延迟的射精高潮让李承泽在释放时获得了层层迭加的欢愉,不由自主地阖眼哭泣,发出悦耳动听的媚叫。来自后穴的剧烈刺激却不曾止歇,疯狂抵着穴心碾磨,很快又将沉浸于高潮余韵中的李承泽拽入崭新的淫欲深渊。
“承泽可还记得,当年在抱月楼前的茶铺里,承泽同朕说过的话?”新帝有意无意,似是漫不经心地提及经年往事。
李承泽虚脱似地瘫软于龙椅上,耳边回荡着新帝恍若叹息般的话音。被情欲搅得一团混乱的大脑勉强辨析新帝的话语,却无法思索对方为何平白无故于此刻提起那段过往。
就彷佛,是刻意为某种即将降临的不祥铺垫。
不待李承泽回答,新帝将李承泽的身体放平了些,继而拔出那根玉势,两指送入李承泽被肏得艳红软嫩的后穴之中翻搅着捣弄,捻住系着缅铃的红线,一鼓作气向外拽出,将这枚龙眼大小的缅铃随手丢弃。
突如其来的刺激惹得李承泽又是一阵痉挛,盈满情欲的温热气息溢出喉间,化作母猫发情般的柔媚呜咽,挠人心痒。
“如今旧事重提,你又想用何事朝我发难?”被蹂躏得精疲力竭的李承泽吃力地撑起身子,冷冷注视着新帝,“有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当年承泽口若悬河,在茶铺里同朕侃侃而谈少时过往,从而避重就轻,将牛栏街刺杀一案与北齐谋杀之局轻描淡写地掠过,因此朕甚感兴趣……”
新帝站起身,掸去沾染上帝袍的尘埃,一拂衣袖,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他弯下腰,伸手掐住李承泽的下颔,扬起的笑容灿烂而夺目。
“这次承泽对于刺杀皇后林婉儿一事,又会作何解释。”
身着华服的年幼孩童蹲在湖畔,垂眸凝视着湖中悠游的锦鲤。
如镜湖面倒映出的孩童五官稚嫩,精致漂亮犹如瓷偶,倘若绽出笑颜,定然赏心悦目,教人心旷神怡。
然而孩童的神情却是无比落寞。彷佛受了委屈,泪水盛满眸中,羽睫轻眨,即如断线珍珠似地滑落脸庞。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最终在身畔停下。孩童胡乱用袖子拭去淌了满面的泪水,倔强地不肯让来者望见他脆弱的模样。
“二殿下,您哭了。”宫女的话音轻响,不卑不亢,平淡无波。
“你看错了,我才没有哭。”二皇子哽咽道。
“但是您不开心,为什麽?”
二皇子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他抽噎了下,泣声说道:“承恩……父皇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二殿下,请您切记,以後绝对不可妄议陛下。”承恩并未回答二皇子的问题,而是轻声劝戒,“若是落人口舌,只怕会招来无妄之灾。”
二皇子闻言,闷闷不乐地低垂脑袋,愈发汹涌的眼泪啪嗒落地,看来可怜极了。
承恩就这般待在一旁,安静无声地守在二皇子身边,耳畔时不时回响着孩童隐忍的啜泣声。
半晌,承恩妥协般地叹了口气,柔声开口,“奴婢虽无双亲,但奴婢认为,陛下是喜欢殿下的。”
“……真的?”
“真的。”
闻言,二皇子眨了眨眼,破涕微笑,眸中彷佛映着漫天星辰,美得令人陶醉。
看得愣神的承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带尴尬地移开目光,心虚地将视线逃往湖面。
这时二皇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然散去阴霾,含着希冀:“承恩,以後我出宫建府,你会陪我一起离开吗?”
彼时的承恩不自觉漾起笑靥,甜美而温暖,盛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与期盼。
“奴婢,愿一生追随,侍奉二殿下。”
波光潋灩,锦鲤戏逐,掀起时光的涟漪,模糊了承恩的倒影,亦朦胧了光阴的流逝。
涟漪消散,映於湖镜的日轮已然化作圆月,白昼堕入黑暗,群星殒灭,红莲漫天。
天幕之下,李承恩安静凝视着被烈焰吞噬的宫殿,恍若在欣赏狂欢的悲剧。半晌,她转过身,朝反方向疾奔而去,蹬上屋檐,漆黑身影迅如闪电,眨眼之间融於暗夜。
长生殿中,一袭暗纹织锦亵服的新帝坐於床畔,面无表情听着守夜太监传来的急报。
皇后林婉儿现居之处,晨安宫走水。
刹那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如若毒蛇爬过心脏,冰凉而滑腻,教人不适,令人作呕。新帝压抑住那股恶感,侧首凝望榻上侧卧而眠的青年,探手覆上那张隐於发间的精致脸庞,轻柔摩娑了下,站起身,替熟睡中的李承泽掖紧被角。
“备轿晨安宫。”
喀擦。
鬼魅般悄无声息扭断了影卫脖颈的李承恩立於屋顶之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逐渐远去的辇轿,一双灿金蛇瞳幽光闪烁。
这时,一支利箭贯破虚空,以雷霆之势直刺她的胸膛。李承恩轻蔑一笑,在闪身回避的同时俯下身子,四肢着地,骤缩的瞳孔紧锁埋伏于远方屋脊上的弓手。
下一瞬,李承恩大腿蓄劲,犹若猎豹似地瞬间暴冲,接连躲开射向她的数支箭矢,在那名被贴近身的弓箭手欲待抽出短刃防身之前,用匕首割开他的颈子。
霎时血如泉涌。
屍体软软倒下,翻滚数圈坠入庭院。
李承恩随手抹去溅於面颊的鲜血,而後翻身跃入檐下回廊,途经宫婢皆成刀下亡魂,未能发出求救呼喊,便已一命呜呼。
双手染满血腥的恶鬼罗刹推开门扉,踏着轻快步伐来到金丝楠木的拔步床前,笑容天真烂漫,竟像个不谙世间之恶的稚嫩孩童。
“二殿下。”少女檀口轻翕,清脆空灵的嗓音中盈满欢愉,“承恩来接您了。”
李承泽睁开眸子,坐起身,与她相视一笑。
银光一闪,禁锢自由的锁链被应声斩断。
嘈杂,喧嚣,此起彼落的叫喊洋溢焦虑与惊惶。
太监与侍卫来回奔走,不间歇地从殿前的吉祥缸中取水救火。然则火势迅猛,疯狂蔓延,当新帝抵达时,晨安宫早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像极了三年前那一夜,被滔天猛火焚噬殆尽的王府。
被勾起不堪往事的新帝沉着脸步入晨安宫中庭,远远即见数名跪坐在地的宫女围绕着何人,正悲痛欲绝地掩面哭泣。
负责伺候皇后的大太监垂首站於一旁兀自拭泪,见新帝驾临连忙躬身跪地,哽声道:“奴才拜见陛下。”
“平身吧。”新帝淡淡瞥了大太监一眼,迈步往那群宫女所在之处走去。
新帝心中了然,皇后已是凶多吉少,然而当他亲眼见到林婉儿时,神情仍失控地流露出了错愕。
他睁大眼,死死瞪着面前这具屍首,那不祥的预感於此刻化作真实,潜藏其後的恶意正张牙舞爪地嘲笑他的愚蠢。
美若画中天仙的素衣女子肌肤透着死寂的灰白,表情安详,彷佛只是沉入熟睡一般。然而一柄匕首却深深没入她的胸膛,于胸前盛放的血色花海美得骇人,怵目惊心。
早在火势蔓延之前,林婉儿就已殒命。
这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为的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新帝伸手捂面,眼前骤然闪过少女淬满恶意的邪笑。
侯公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新帝的神态,正欲开口,却见新帝猛然跃上屋顶,转瞬之间消失无踪。
“陛下──!?”
长生殿内灯火微明,光影轻曳。新帝挑起层迭垂落的帷幔,将其别于银勾,为其遮掩的床榻之景无所遁形,展露无遗。
榻上空无一人,唯见断链寒光刺目。
新帝凝视良久,遂踱至案旁,支颐而坐,若有所思地把玩瓷杯。
存在不为世间所知晓的十余名影卫悄然无息现踪,恭敬地单膝跪於新帝跟前。
“朕百思不解,既然目的是制造骚乱调虎离山,趁机逃跑……为何却又多此一举,刺杀皇后?”新帝轻声开口,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承泽以前同婉儿感情极好,实在没理由,更没必要杀她……”
青年悦耳的嗓音悠然响彻,流连殿宇,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轻描淡写,彷佛李承泽趁乱潜逃出宫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新帝为此大发雷霆。
但那股恐怖骇人的压迫感却无声地充溢四周,冰冷,死寂,窒息,修为较次的影卫浑身发凉,绷紧神经,低垂着脑袋丝毫不敢动弹。
新帝瞅着手中的青瓷茶杯,苦恼地微微蹙眉:“更何况,纵然要杀,也应当伪装成意外,直接将婉儿困于火场,令其葬身火海,不落下把柄才是。可是婉儿的死法却是这般简单粗暴,甚至连凶器都不曾取走,深怕旁人不知她是惨遭杀害,死於非命一样。”
“为什麽?”
“为什麽?”
无人胆敢接话,无人能够回答,那股笼罩空间的压迫感愈发沉重,心思深不可测的南庆帝王如堕烟海,沉睡於心底的黑暗终是缓缓苏醒,将思绪从荒谬的失真感中拽回现实。
“罢了,朕猜不出来。”新帝叹息着,面无表情地将瓷杯随手一扔,惑人的桃花眸中沉滞一片冰冷,“这事果然还是得问问承泽。”
在瓷杯碎裂的清脆声响中,他站起身,勾起嘴角,神经质似地绽出一抹羞赧微笑。
“去吧,把他们找出来。”
因此,在将李承泽抓回宫中的三日後,新帝於端庄森严的金殿中,向撑坐於龙椅上的李承泽开口询问。
他勾着李承泽的下颌,逼迫李承泽抬起眸子,用那双覆满寒霜的漂亮凤眸凝视他。
——朕甚感兴趣,这次承泽对于刺杀皇后林婉儿一事,又会作何解释。
“嗯,是我让承恩杀的。”李承泽弯起唇角,笑得云淡风轻,“所以你要取我性命,去祭奠婉儿吗?”
“朕不在乎承泽杀谁,亦从未想过以此向承泽兴师问罪。”新帝漫不经心地轻笑道,“承泽,你忘了吗?朕说过的,朕有承泽一人足矣,其他人的死活,朕不在乎。”
新帝松开手,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话虽如此,但朕还是想知道,承泽为何要杀死皇后。”
觉察到新帝意图的李承泽僵硬了一瞬,不动声色地往後靠,如临大敌地盯着新帝,依旧维持着语调的平静:“既然你不打算追究,又何必执着於我杀害婉儿的动机?”
“事有蹊跷,可朕想不透个中缘由。”新帝顺手将龙袍弃置,拾起落於地上的腰带,不顾李承泽的挣扎、抗拒,将他的双手以腰带牢牢并缚、禁锢,“承泽愿意同朕说说吗?”
“你这疯子。”李承泽面色骤变,欲待蹬脚踹开新帝,足踝却反为新帝所擒。
新帝敞开李承泽的双腿,顺势挤进李承泽的胯间,在李承泽反应过来前伸出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迳直刺入那口被缅铃肏得透彻的蜜穴中肆意翻搅。
不堪折磨的甬道恐惧地收缩,绞紧手指,却又被极具技巧的挑逗点燃沉寂的慾火,食髓知味,不消片刻就被亵玩得淫液汩汩。
“别、嗯啊……”李承泽脱力地软下腰枝,重新跌回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媚而酥骨的呻吟不受控制地自唇间倾泻而出,“滚出去……哈啊……”
“林婉儿的死法过於粗糙,甚至还堂而皇之地留下了凶器。若说这是精心策画过的谋杀,未免过於牵强,而且也不符承泽一贯的阴毒作派。”新帝置若罔闻,指尖细细描摹着柔软内壁,依循肌理纹路探入深处,觅至某处突起时重重按压。
李承泽的呻吟骤然拔高数阶,哭叫着弹起身子,却又被新帝毫不留情地按回椅子上。新帝反覆戳刺着脆弱的前列腺,过电般的剧烈快感袭上李承泽的身子,犹如电流奔窜,酥麻了他的四肢百骸。
疲软的玉根为噬骨的欢愉唤醒,再次抬首,充盈起屈辱的慾望。
新帝拿起那枚阴茎环,在李承泽不敢置信的瞪视下重新替他戴上,遂将手覆上阳根顶端,以掌心摩擦娇嫩的铃口,以指尖搔刮敏感的冠状沟,惹得李承泽仰首啜泣,足趾蜷缩,浑身都在发抖。
李承泽被刺激得目光涣散,眸中氤氲朦胧水雾,眼尾为情慾缀饰一层绯红,勾勒出心神荡漾的妖冶。
“因此朕寻思,杀害皇后并不在承泽的计画之内,而是那个护卫擅自妄为。可这个推论若是成立,那就表示承泽是在对朕撒谎。”新帝面无表情地歪着脑袋,幽深的黑眸如镜,倒映出李承泽绝美又凄怜的媚态,“一个护卫,值得你做到这种地步?”
“呵,之前不知道是谁唔嗯、为了区区一个护卫将京都闹得天翻地覆……”李承泽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挑衅般笑道,“如今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不觉得格外讽刺?”
“激将法是没用的,承泽,别试图用问题来回答朕的问题。”
新帝抽出湿漉漉的手指,换上硬勃的阳具,破开紧致的洞口,一寸一寸地研磨着淫荡的媚肉,撑平皱褶,填满窄道,尽根没入深处,轻易粉碎李承泽伪装出的镇定与冷静。
李承泽睁大眸子,瞳孔剧颤,一串泪珠滑过脸庞,无声碎落;檀口翕张,却是连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不待李承泽缓过劲来,新帝即挺动劲腰,硕大的龟头碾过幽径中的敏感带,大开大合地肏干穴心,肏得李承泽无力张开的双腿不停打颤,颤出淫乱的雪白肉浪。
李承泽难耐地咬住下唇,试图藉由疼痛维持清醒,顽强抵抗着快感的侵蚀。一旦他的理智被情慾支配,沉沦於肉慾带来的极乐之中,届时新帝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撬开他的嘴,逼问出任何想要的情报。
然而被调教得乖巧温驯的淫穴却背叛了李承泽,向君临一切的主宰者谄媚求欢,配合新帝的节奏,绞缠炽热的龙根吮吸痉挛,逆来顺受地承受一切暴虐征伐。
不断堆砌的快感麻痹了被贯穿的痛楚,化作甜蜜的欢愉,浸满李承泽的脑海,逐渐模糊他的意识。
“没想到数年过去,承泽仍对此事耿耿於怀。”
恍然中,李承泽听见新帝的话音悠悠响起。那清冷的声线被慾望薰染出几分嘶哑,含着戏谑笑意:“莫非承泽是吃醋了?”
脑袋混沌的李承泽愣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欲待反驳,然则方一张口,声音就被撞得支离破碎,犹如奶猫的呜咽挠人心痒。
“但是,以前那个我大闹京都,可不仅仅是为了替滕梓荆复仇喔。”新帝抽出龙根,一面说着,一面俯身将全身虚软的李承泽捞起,抱着他坐上龙椅,令他面朝面地跨坐於自己身上,“你们如何待我,我便加倍报复回去,就算滕梓荆当年侥幸没死,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谁教他们想杀我,我若是不抢先除掉他们,我如何能够活得顺遂?”
体位的变换让李承泽一阵晕眩,视线尚未恢复清澈,新帝便掐住他柔韧的腰枝,将他提起,往下按,淫液泛滥的肉穴再次被恐怖的凶器残忍进犯,完全侵占,直接肏到了最隐密的深处。
“太深了唔啊啊啊……”
李承泽扬起线条优美的颈项,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瞳微微上翻,唇瓣半阖,吐露的舌尖艳红诱人,来不及吞咽的涎水循着唇角蜿蜒流淌,一副惹人怜惜的可爱模样,却无法挑起新帝的慈悲,反倒变本加厉地激发出他蛰伏心底深处的凌虐慾望。
“但承泽是个例外喔。打从承泽为了龙椅,舍弃朕的那一刻起,朕就决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摧毁承泽的一切势力。”新帝拥抱住李承泽,亲昵磨蹭着他的颈窝,撒娇一般,下身的动作却极其粗暴凶悍,将这只猫崽子颠簸得哭吟连绵,泣声求饶,“因为朕很难过,没想到在承泽心中,朕竟然还没有一把破椅子来得重要。”
“不过,承泽最後虽未能如愿坐上龙椅,但也无须感到悲伤喔。”
新帝托着李承泽的後脑勺,笑弯眉眼,天真犹若不谙世事的稚嫩孩童。被肏得神情恍惚的李承泽眼角噙着泪水,愣愣地注视新帝。在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挂着一抹笑容,纯粹得近乎病态,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此刻的承泽,不就正在这张椅子上承宠吗?”
李承泽张口欲辩,但泪水已如夏日骤雨倾泻而下。
新帝步伐悠悠,踏着夜色回到寝宫。
宫禁森严,途经蜿蜒回廊,皎洁月晖自天幕倾坠,洒落世间。新帝倏地止步,下意识抬首凝望,寂寥夜空之中,唯见孤月高悬。
似是触景生情,忆起故人,新帝嘲讽似地嗤笑一声,衣袖一甩,将不堪过往尽数抛诸身后,继而迈步前行。
殿外阶前候着一名宫婢,提灯而立,沉鱼落雁,婀娜多姿。见新帝独身而归,宫婢伏身下跪,神情未掀波澜,眸中沉寂死潭。
新帝瞥了一眼,见怪不怪,无所谓地摆摆手。宫婢识时达务,躬身作揖,转身离去。
凝望着宫婢的背影,新帝意味深长地摩娑下颔,眼波流转,映出隐隐狠戾,如若风暴酝酿。直至宫婢身影没入黑暗,新帝这才收回幽深目光,笑了笑,优哉游哉登阶入殿。
身后扇扉缓缓阖上。五爪金龙腾云驾雾,翱于昊天,藐视众生。
寝殿之中,炉香静逐,游丝轻转。
新帝缓步而行,绕过屏风,来到架子床前,掀开帷幔,别于帐钩。遂而立于床边,抱肘凝望榻上那名青年为情欲折磨的可怜模样。
那是他的李承泽。
被他亲手折断双翼,打落尘埃,拴上锁链。
沦为他精心饲养的笼中雀。
李承泽跪趴着,未着寸缕,肌肤青紫交错。双手举过头顶,被锁炼拴在床头的漆木雕花栏杆上。他无力垂首,如瀑青丝倾泻而坠。双眼被覆上漆黑绸缎,泛着潮红的白皙面颊淌满泪水。
他的口中衔着一枚花纹繁复的镂空口球,无法吞咽的涎水沿着唇边流溢而下,划出一道淫靡痕迹。
雪白颈项上紧扣皮革项圈,前端锁扣牢系一枚金镂雕花铃铛,随着身体起伏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胸前两抹红缨挺立,缀饰银环,流光溢彩,衬之如若冬日雪梅傲然怒放,晶莹剔透,红艳诱人。如柳腰肢下塌,勾勒出背脊优美线条,蝶翼轮廓。
浑圆臀瓣高撅,粗长玉势全根没入,仅余握柄浅浅露出穴口,缅铃为其顶至深穴,不知疲倦地死死抵着销魂夺魄那处凸起疯狂震动,腿根因此止不住地打着颤,几乎让这从不间断的浪涛狠狠拍散他仅存的一丝力气。
但李承泽只能像根浮木,在情欲的汪洋中翻涌,漂泊,永远无法抵达高潮的彼岸。缘是新帝在他那根玉茎中置入了一根银质细棍,并于根部锁上环,酸涩的疼痛与甜美的快感交织构筑成网,残忍地将他吊在泄身边缘,求而不得,濒临崩溃。
此景宛若春宫秘戏淫靡艳丽,美得窒息,教人心驰神往,新帝甚悦,遂大发慈悲倾身解开李承泽的腕间桎梏。
李承泽失了支撑,身子一软,跌进柔软的被褥之中,却在落入榻上的同时,因着姿势改变而触动了深埋体内的可怖物什。
他的呼吸一滞。
蔽于绸缎下的瞳孔倏地紧缩,那一瞬似是烟花于眼前,于脑海砰然炸响,于黑暗之中怒放璀璨光华,缤纷绚烂,五彩斑斓。
思绪被快感冲刷得支离破碎,终为灭顶的极乐所吞噬。他犹若濒死的天鹅昂起修长脖颈,自喉间迸发出一连串玉珠落盘似的悲啼。
新帝瞧见李承泽身形一震,浑身绷紧如弓,双腿踢蹬几下便整个人瘫软下去,似是连哭喊的力气都被抽离,只能像只被生生拔去爪子的猫儿痛苦难耐地蜷成一团,攥紧被褥,虚弱喘息,无助而绝望地瑟瑟发抖。
新帝睁大了眼,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倒是没想到他心爱的承泽竟然会被淫具生生肏到干性高潮。
妙哉,妙哉。
垂坠的广袖擦过身子,激起李承泽一阵战栗。新帝一脚跪上床榻,俯身贴在李承泽耳边低语,情人似的缠绵。一手掐握住对方圆润细致的肩头,将人揽起,让李承泽的脑袋靠在自己怀中。另一手的指尖如灵蛇滑过李承泽蜷身时背脊突出的细致轮廓,游弋逡巡,最终行至股间。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住玉势尾端,从容不迫将其旋身抽离。
那玉势表面覆着大小不一的疣,随着柱身转动,颗粒分明的凸起残忍地辗磨着柔软内壁,与震荡不止的缅铃为虎作伥,过于强烈的快感几乎将沉浸余韵中的李承泽活活逼疯。
新帝随手将那模样可怖的玉势置于床畔案台,继而以两指探入已为淫具拓展而开的幽径之中。
两指方一插入就被穴肉谄媚吸吮,温热而湿软。新帝搅动了一下,李承泽顿时发出了幼猫般的呜咽,挠人心痒。
见状,新帝恶趣横生,手指向着深处挺进的同时,亦不忘时而翻搅,时而以指尖刮搔敏感的甬道内壁。
李承泽呜咽着,低泣着,颤抖着。
待新帝将震动不断的缅铃夹出,起先尚有余力胡乱挣扎的李承泽早已瘫在新帝怀中,只能绞着新帝龙袍哭吟不止。浑身犹若方从水中捞上岸似地覆着一层香汗,白皙肌肤浸染情欲的淡粉,秀色可餐。
将怀中人轻轻放下,新帝直起身,解下腰封玉佩,褪去那身绣有祥云金鳞缠龙纹的玄色帝袍,换上寝衣。脱去鞋袜,翻身上榻,倚墙而坐。将还未能来得及喘口气的私有物一把捞起,令其坐入怀中。
李承泽早已精疲力竭,被支配着张开腿跨坐在新帝腿间时也不再百般抗拒,仅仅是认命地攀附着新帝肩膀,柔若无骨地趴在新帝身上,别过头抑声抽噎,无声轻颤。
“别这么急着撒娇嘛。”
新帝一手环在李承泽腰间,一手探进唇中,取出精雕细琢的镂空口球,阵阵悲鸣春水似地传入耳畔,裹了糖霜般甜蜜,媚而酥骨,惑人心神,又若黄莺出谷悦耳动听,珠圆玉润。
“范闲……”李承泽嘶哑着嗓子叫唤,“我绝对、会杀了你!”
新帝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想你哪次成功过?最后还不都被朕按在床上操到哭天喊地三天下不了床。
“承泽又在同朕说笑。”他无奈地勾起嘴角。
他摘下束缚着李承泽的银环,圈住那硬挺的,可怜兮兮地渗着浊泪的玉茎,缓慢地上下捋动,满意地听见了李承泽从紧咬的唇中流溢而出的细碎呜咽。
李承泽向后仰首,雪白颈项为漆黑项圈搭衬出纤细脆弱之感,项圈前端系着的金缕雕花铃当颤响,清脆铃音与缠绵呻吟交响编奏出糜糜之乐,教人迷醉。
新帝看得痴迷,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加快速度变着花样捋动。
李承泽的呼吸愈发急促,情不自禁拱腰挺身配合着新帝的抚慰,顺势攀向欲望的顶峰,心急如焚地渴望释放,登至极乐天堂,攥着新帝衣角的指关节因用力而隐隐泛白。
即便意志几乎再次被强烈的射精欲望摧残殆尽,融于血肉中的偏执却仍倔强地试图守护骨子里那最后一丝未被彻底剔除的尊严,教李承泽做出毫无意义的抗争。
纵然这将触碰龙之逆鳞。
“范闲……你何不……让我死……”李承泽的话音夹杂喘息,嘲讽般的疲倦。
新帝笑容一僵。
“干脆杀了我……为婉儿和呃啊啊啊啊啊啊──!?”然则李承泽话未说完,却忽然拔高了音调,发出凤凰啼血般的惨叫,声声染满痛苦的哭腔。
一声高过一声,凄厉无比。
“……滚开!……住手、快住手……这太过了咿啊啊啊啊啊──!!”
“别、别转……不要再呜啊啊啊啊啊啊──!”
“范闲!范闲──!!”
李承泽惊恐地睁大了眼,崩溃地哭叫着扭动挣扎,可新帝扣住腰枝的手臂如玄铁一般将他牢牢箍在怀中,完全扼杀他挣脱的任何一丝可能性。
新帝对李承泽的叫喊置若罔闻。捏于指尖的细棒灵巧地转动着抽插,褪出半截而后全根没入,来回往复,深入浅出地侵犯着李承泽脆弱的尿道。
新帝面无表情,眼眸深处黑泥翻涌。
想死?
……不准。
李承泽浑身痉挛不止,脚背绷直,脚趾蜷起。感官被无止尽放大,所有神经彷佛都汇聚于此,异物摩擦尿道内壁的饱胀感鲜明强烈,酸,麻,刺,胀,四者层层交迭,构筑而成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然而在这般极致的苦痛中,却又诞生出陌生的欢愉。
痛苦与愉悦化作万箭穿心,将他狠狠钉死在新帝怀中,过度的刺激终于彻底击溃他残存的一丝理智。
眼前白光乍现,李承泽的呻吟支离破碎,竟是再一次达到了无精高潮。
新帝见李承泽忽然软下身子,抽搐着痉挛,于是停下动作,柔声轻哄,也不管此刻的李承泽是否能听见,“朕知道,承泽这是憋得难受,所以在跟朕闹脾气呢。”
李承泽的脑中已经混沌一片,浑身皆为恐惧与依赖的本能所主宰。他下意识蜷缩着身子,头靠着新帝肩膀奶猫似地鸣泣,哭哑的声音中透着哀求与畏惧。
“求你拿出去……不行了……要坏掉了呜呜……”
“让我射……唔嗯……我会乖乖听话……再也不逃了……”
“范闲……范闲……”
新帝闻言沉下眼帘,无声地咧开微笑,隐隐透着病态而扭曲的占有欲。
他勾住项圈,不让李承泽有机会乱动。遂而将李承泽凌乱的发丝掖至耳后,拭去面上涕泪,替他摘下被泪水浸湿的绸缎,并为之理了理斜斜遮住小半张脸的浏海。
被淫具操得失神的李承泽迷茫无措地睁着眼睛。如鸦羽睫微垂,眼中薄雾氤氲,嫣红眼角泛泪,鼻翼翕动喘息急促,面露红潮双唇微张,艳红小舌隐隐若现,清纯而妩媚,圣洁却淫乱。
似是凝视新帝,又似遥望虚无,目光涣散,瞳中空无一物。
前尘往事皆随当年二皇子李承泽饮鸩身死,一笔勾销。
今非昔比,李承泽已不是当初那位权倾朝野的二皇子,而是他精心饲养的笼中雀。
放眼天下,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疼惜李承泽,怀着无尽的宠溺与宽容?
当然没有。就算有,如今也成了天子脚下的一坯黄土。
新帝拥住李承泽,与他一起坠入柔软的被褥软枕之中。
他的语气无比爱怜。
“乖呀,别怕,朕现在就替你拔出来。”
长夜未央,云峦绵延,圆月蔽于阴影之后。
提灯而行的宫婢步履蹒跚,踏着血色回到了寝殿。雪白衣裳浸染猩红,宛若石蒜花海盛放,妖冶而艳丽。
那袭衣襟微敞,精致锁骨若隐若现;发髻散落,乌黑长发垂坠身后,犹若珠帘为风轻轻撩起,隐隐可见背后一道深及见骨,渗血不断的狰狞刀伤。她的左手骨头尽碎,犹如垂死杨柳软软垂挂于身侧。
她虽遍体鳞伤,却似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疼痛,面色依旧如霜冰冷,眸中一潭死水未掀波澜。方一登阶,便听闻凤凰的啼血凄鸣刺入耳膜,直捣灵台。
宫婢伫足,盯着殿门良久,终是无声叹息。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殿门轻敞,宫婢提灯而入。
身后扇扉缓缓阖上。翱于九天之上的五爪金龙,冷漠而傲慢地睥睨着尘世凄景。
恰逢明月探首,莹莹幽光映出满地尸骸。
……
寝殿内室的门扉并未阖紧,只是轻轻虚掩着。我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欲望,悄悄将门推开了一点,从门缝窥视着里头。
那是怎样的一个景色?
博山炉内香火沉沉,双烟互逐欲凌太虚。绣着鸾凤和鸣绣花纹的蚕丝被褥大半坠落于地。
镂刻着繁华花纹的龙床上,陛下正粗暴地亵玩着一个未着寸缕的男人。
那个男人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眉清目秀,揉合了男子的刚毅与女子的妩媚,交织出一种朦胧性别的美。他修长雪白的颈子上戴着一枚拴着金缕铃铛的漆黑项圈,象征了陛下对他狂热病态的独占欲;胸前两抹朱蕊镶着银色乳环,映着寒光,冷得刺目。
欲望的青紫爱痕遍布于那具白皙精瘦的身驱之上,将其缀饰出一副惨遭凌辱的可怜模样。
血红色的衔尾蛇纹身烙印在他的腰侧,恍若诅咒的圆环,把他的余生都圈禁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永生永世,无法逃离。
我捂起嘴,死死压抑住险些脱口而出的尖叫,怎样都料想不到会是他在陛下的龙床上承宠。
……
这是缱绻的春梦,淫糜的艳景,堕落的狂宴。
是李承泽的地狱。
李承泽跪趴着啜泣,小臂撑在榻上勉强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新帝在拔出银棍的同时毫无预警地握住李承泽勃发硬挺的欲望,粗暴地上下套弄,不消片刻就令李承泽就在他的手中攀上高潮,射出一股股乳白的浓浊。
而后新帝挺身刺入他的身躯,将他无情贯穿。
被淫具操熟操透,浑身虚软的李承泽只能像只被拔去利爪的猫崽,卑微雌伏;又或是砧板上的活鱼,任君宰割。
新帝跪在李承泽身后扣紧了腰肢操弄,宛若饥饿的狂兽啃噬着无力反抗的猎物。那狰狞的物什撑开了穴口的皱褶,朝着狭隘温暖的甬道来回抽插,反复捣弄,狠狠辗磨着敏感脆弱的内壁。
一波波快感的浪潮窜上背脊,直冲脑门,酥麻的刺激逼得李承泽不由自主地蜷起脚指,从紧咬的牙关中泄出一丝丝隐忍婉转的低吟。
李承泽塌下纤腰,身体随着新帝的挺动前后摆荡,嵌于胸前的银环亦随着起伏摇曳,恍若不堪暴雨催打的凄楚海棠。他的臀瓣被高高抬起,酸软的双腿直打着颤,两团雪白的臀肉在新帝的揉捏下染上绯红的斑驳,身下挺立的玉茎颤巍巍地抖动,茎身顶端的铃口翕动着渗出
清泪。泛滥成灾的后穴被那根恐怖的凶器残忍鞭笞,却又违背了意志贪婪而淫荡地吞吐着它,渴求着它的怜悯。
李承泽死死攥紧床单,眼角噙着泪,咬牙切齿地承受身后暴君无止尽的残忍蹂躏。他难以忍受地闭上眼,恍惚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体内不断抽送的滚烫阳物搅成一团。
在新帝大开大合的操干下,李承泽的意识逐渐游离,恍惚竟溯回了这几日的情景,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却又历历在目,清晰得可怕。
算准时机的李承泽连夜逃出了宫,坐在疾行驶离的马车上,望着京都的轮廓逐渐模糊在茫茫夜色中。
此时此刻,新帝仍置身北齐皇宫,与他的红颜知己共叙旧情,把酒言欢。
路面崎岖,马车颠簸。夜里风凉,李承泽抱膝缩在车厢一隅,冷得发抖,下意识蜷紧了身子,眼帘沉得几乎快睁不开。
离京数日,为了躲避新帝的追猎,他一路马不停蹄,进了客栈也只敢停留半天,披星戴月地赶路,终日惶惶而夜不能寐,唯恐一时懈怠就前功尽弃。
他想,死了也罢,活着也成。
倘若能侥幸活下来,他想隐姓埋名,阅尽世间繁华胜景,寻访书中秘境绝景,藏匿于浩瀚人间的任何一处,从此与范闲一干二净,死生不复相见。
过载的疲劳终于让绷到极限的意识开始溃散,令李承泽不受控制一点一点的打起盹儿。
不知不觉,李承泽阖上了眼。这一觉他睡得很沉,就连车夫中途停下马车也未曾察觉。
李承泽恍惚置身于虚渺的梦乡中,在那暴雪纷飞的冰天雪地,刺骨的冰冷如附骨之疽奔窜于四肢百骸,片片霜花轻绽,无声无华。他注视着这片苍茫的凄景,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还未能落下,就已凝结成冰。然而下一瞬,宛若自无间地狱溢出的红莲业火自寒冰中骤然冲出,卷起漩涡,犹若浑身缠绕着愤怒之炎的五爪神龙嘶吼着直上云霄。漫天红莲盛放,以毁天
灭地之势狂暴地焚尽世间万物。
滚滚灼浪覆上李承泽的身躯,为他驱散了彻骨寒霜,却不曾伤害到他,好似浴火凤凰涅盘重生,源源不绝的热度让他舒服得低吟出声,下意识伸手握住了那份无比熟悉的温暖。
再熟悉不过的,温度。
李承泽惊恐地睁开双眼。
他僵硬着身子,丝毫不敢动弹,一股寒意猛地窜上背脊,浑身血液都被冻结。
他仍置身于车厢之内,马车依旧在崎岖的路面上稳定地行驶着;他仍维持着入睡前的姿势,随着马车颠簸微微晃动。
他自欺欺人地想,这只是一场梦。
所以梦境中的自己才会蜷成一团,枕着范闲的大腿侧身而卧,身上盖着一件温暖而柔软的雪白狐裘。
这就是一场梦。
所以他才能一路畅行无阻地潜逃出宫,从范闲亲信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全身而退,所以那个身穿白蟒箭袖袍的少女才会心甘情愿地放他出城。
他正觉奇怪,为何一路上都没遇袭。那群肖想他性命许久的豺狼虎豹又怎可能白白放过已然吞入腹中的美食?
原来兜兜转转,他所以为的一切都不过是范闲为他虚构的镜花水月,是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
李承泽凝望虚空,无声落泪。
“怎么又哭了?”
新帝在李承泽气息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就知道人醒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李承泽揽起,轻柔地拭去李承泽的泪珠。
李承泽双目空洞地看着新帝,噤声不语。新帝就如三年前复生初见那般,眼底掠过残忍的笑意,唇角微翘,弯起一抹羞赧的弧。
“乖,别哭,已经没事了。”
“朕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所以乖乖告诉朕,那些人是谁。”
新帝的笑容绚烂,犹若日轮璀璨无暇,翳于阴影下的黑暗却是截然不同的深邃。李承泽知道这是范闲暴怒的征兆,但这股冰冷的愤怒却非针对他,而是如一把拉满弓弦淬着剧毒的箭矢直直指向幕后那几股势力。
但这并不代表范闲会轻易放过他。李承泽被新帝用细绳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承泽疲倦地阖上眼,依偎进新帝怀中,撒娇似地蹭了蹭新帝的胸膛。
“范闲,从来都没有人要伤害我。”
“这一切都是我策画的。”
“无论是逃出京都,还是死于马匪劫杀。”
李承泽乖巧地任由范闲抱着。他并非圣人,也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高洁品德。
他纯粹是不想让京都再次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范闲这个疯子血洗。
“承泽,你是认真的?”
他听见范闲声线微颤,尾音带着奇特的上扬。而后范闲猛然将他一把拽起,与他平视,紧扣他的双肩,用一双幽黑无光的瞳仁死死地盯着他。
“嗯?怎么不说话了?”新帝歪着头,咧开奇异的笑容。
被这样的范闲盯着,就好似被无尽的深渊注视,会被生生拽入黑暗。李承泽不寒而栗,试图移开目光,却被范闲勾住下颔,无法逃离。
新帝细细咀嚼着李承泽的畏惧,病态却餍足地笑弯眉眼。
“一次机会,想好再回答。”新帝轻声诱哄,柔情似水,淌进了记忆深处,却无情地勾起那刻入骨髓的恐惧,“说谎的下场你自己知道。”
恐惧的妖花于回忆的土壤中扎根,怒放,姿态优美的七朵花瓣色彩艳丽而鲜明。
永恒的漆黑,幻梦的鸢紫,禁锢的靛蓝,充盈的翠绿,色欲的明黄,极乐的艳红,空洞的苍白。
那株妖花旋转着扭曲,七色的花瓣合而为一,终是孕育出绝望的浊灰。
李承泽一哆嗦,紧咬下唇,颤抖得更加厉害,“范闲……这事能不能,等回去后再谈。”
新帝不语,蓦地松开了对李承泽下颔的箝制,触上他的脸颊,轻柔摩娑,彷若抚摸一件脆弱易碎的精致瓷偶。
李承泽一激灵,为细绳禁锢于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就连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都浑然未觉,直至一阵火辣刺痛贯入脑海,他才猛然回神,惴惴不安地凝眸望向新帝。
新帝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注视着他。
“范闲,拜托你……”李承泽垂下眼帘,颤声求饶,“我真的乏了……”
猝不及防,视界旋转,李承泽被新帝翻过身按入怀中。
新帝让李承泽枕着自己的臂弯,大半个身子都依偎进怀抱之中。李承泽登时如若一只炸毛的猫,绷直神经,骤缩的瞳孔警惕地盯着新帝。
“这倒是朕的疏漏。”新帝拾起狐裘,覆于李承泽身上,“竟忘了承泽连日舟车劳顿,疲于奔命,至今定然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
他搂紧李承泽,轻声道,“承泽尽管放心,回京之前,朕都不会再向承泽过问这事。现在承泽什么都不用想,好生歇息便是。”
寒意渐散,令人昏沉的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温热了李承泽疲惫不堪的身躯。
李承泽的眼帘愈发沉重,他耗尽濒临枯竭的意志力,努力撑起眼皮。这时,新帝锢于腰间的那只手忽而覆上他的双眸,半是强硬地阖上了李承泽的眼。
视线猛然陷入黑暗,李承泽愣怔地感受着从那只宽厚大掌传来的热度,断片的思绪教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然后,新帝那道极具蛊惑性的声线缓缓响起,轻抚耳畔,春风般柔和。
“既然承泽睡不着,那朕来替承泽说个睡前故事好了。”
在听见结局前,李承泽残存的意识就已被黑暗彻底吞噬。
这终究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
在新帝粗暴的操干下,思绪涣散的李承泽迷茫地注视着着回忆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消散,终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然而很快,他又被拽回了现实之中,被迫清醒地承受这一切。
李承泽一开口就是甜腻得让人欲仙欲死的柔媚呻吟。
“嗯啊啊啊啊……范闲……滚开……”
被点燃的零星欲火自身后被填满的甬道中以燎原之势开始疯狂蔓延,情欲的热流淌过四肢百骸。李承泽好似置身于滚滚灼浪之中,浑身都在燃烧。
他的理智,他的灵魂,他的存在皆为那淫狱业火焚噬殆尽。
一股股热流持续汇聚于身前,这副被新帝调教得淫荡又下贱的身子再度背叛了李承泽,充盈起耻辱的欲望。
李承泽茫然地想,他和青楼那群人尽可夫的低贱娼妓又有何不同。
他和她们一样,恬不知耻地敞开双腿,毫无尊严雌伏于男人身下,淫乱地媚叫,被凌辱,被肏干,被侵犯,沉溺于情欲的快感之中,享受高潮,渴望极乐。
兴许有朝一日,他最终会迷失神智,舍弃思考,在范闲的调教下彻底堕入欲望的深渊之中,沦为范闲饲养于深宫中的,一只无时无刻都在发情,只知摇尾乞怜地求欢的榻上禁脔。
或许,这就是报应。
“承泽又不专心了。”新帝撒娇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乖。”夹杂着孩童般天真纯粹的笑意。
新帝缓缓抽出复而全根沉入,猝不及防地重重顶上那销魂蚀骨的敏感之处。
“唔呃、呃啊啊啊啊啊──!”
李承泽低哑的声线骤然拔高,勾画出绝望的色彩,描绘出地狱的艳景。他已为身后炽热的凶器融作一滩春水,只能无力地瘫软着上半身。
如此不堪摧折的脆弱之姿非但未能勾起新帝的一丝怜悯,反倒激发出了他深埋于心底的嗜虐欲,抽送的动作愈发狂暴,几乎将情事化作凌迟。
“停下、快停下……”
“我不行了……住手……嗯啊……”
“不行、要去了……要去咿啊啊啊啊啊啊──!”
李承泽崩溃地哭叫出声,昂首发出宛若凤凰泣血的悲啼。
在被生生操射的那一刻,他的神情崩落成了虚无的空白,却在新帝不曾间断的操弄下,很快地又被染上了淫靡的色彩。
不堪折磨的淫穴反射性地翕动,试图排出硕大的侵入者,岂料那痉挛不止的甬道却反而将新帝的阳物绞得更深更紧,完美契合。
新帝无可自拔地沉醉于这销魂而紧致的温柔乡中,恍惚听见脑内理智之弦崩断的声音。那蛰伏许久的阴暗欲望冲破枷锁,疯狂地倾巢而出,彻底凌驾于理智之上。
渴望狂乱囚禁恐惧堕落贪婪独占调教侵犯凌辱摧毁支配征服破坏吞噬憎恨怨怼被爱被爱被爱被爱被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李承泽。
我的,一辈子只属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嗜血残暴的暴君激动得颤抖起来,兴奋地睁大双眼,瞳孔骤缩,眸中凶光潋艳,浑身骤然爆发出暴虐阴戾的狂气。
执念成魔的恶鬼罗刹掐起李承泽的胯开始加速冲刺,强而有力的撞击无情奏响旖旎的水声,激荡出一声声媚药般催情的呻吟。
刚泄过身的李承泽经不住这般狂暴的征伐,只能哭吟着求饶。他快要坏掉了,席卷的痛楚与疯狂的快感在他的体内交逐厮杀,形成一股剧烈的灼浪风暴,焚烧着他的身躯,撕扯着他的神智,几乎将他的存在彻底粉碎。他绝望地向前攀爬,妄图逃离新帝无情的摧残。
在李承泽的视线彼岸有道无暇的白光,那是温暖而纯净的希望,是神佛怜悯罪人,而自昊天之上垂坠的一缕蛛丝之光。
意识朦胧的李承泽朝向那道微光探出手,白净的玉臂求救似地往前伸。
“还想跑去哪呢,承泽。”身后的恶鬼罗刹怜爱地呢喃,“你逃不掉的呦。”
那一瞬间蜘丝断裂,微光熄灭。
恍若自忘川血池窜出的无数鬼爪如蛇攀附,锁链狂舞,缠上那染满鲜血与罪孽的灵魂。
李承泽被残忍拽回,重新坠入地狱。
……
我本应阖起那一丝缝隙,将这腥膻的春宫秘戏隔绝在门扉之后,悄然离去,忘却方才所见,若无其事地继续值夜,度过这平淡无奇的余生。。
然而我却移不开目光,像个痴人一样,魔怔地凝视着这恍若幻梦的绮丽艳景。
李承泽的存在实在过于绝美,既是皎洁无瑕的白月光跌入尘埃的污秽之美,亦是翱翔苍穹的五彩凤凰羽翼尽断的凄楚之美。
他是由深渊重罪,世间极恶,亲手淬炼出的极致之美。
我想我的死期应是不远了。按照先生的计划,李承泽本应在离开京都之后死于马匪劫杀,曝尸荒野;又或是真让他侥幸逃过一劫,从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但他既然安然无恙的出现了在陛下的寝宫,那就表示先生他们失败了。
整座皇宫的人都想杀了李承泽。
朝臣惧他蛊惑皇帝,将之视作祸国妖魅;后宫怨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将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李承泽知道所有人都恨不得让他死,也清楚光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逃离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所以他以我为桥梁,与先生他们搭上了线。
整座京都布满了陛下的眼线,他们若真想对李承泽下手而不被陛下察觉,势必只能选择在京都之外动手。
故而李承泽和他们作了交易,他让先生他们将他带离京都,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从护送李承泽成功出京之的那一刻起正式宣告终结,之后就各凭本事,死生操之在己。
利害关系一致的双方站上了同一阵营,与陛下展开一场玩命的赌局。
未曾想到,最后却是全盘皆输。
先生他们没能除掉李承泽,李承泽最终还是被抓回了这座牢笼。
笑到最后的仍是那位只手遮天的南庆帝王。
……
新帝此刻坐于榻边,搂着李承泽让他面对面跨坐在自己身上。深深钉入体内的阳根教李承泽不敢乱动,只得乖巧地任由新帝抱着。他似是累极,脑袋无力耸拉,雪白的两臂于身侧无力垂下。
新帝眼珠子转了一圈,而后扯过被褥,一把盖在李承泽身上,那被褥不受控地滑落,堆于腰间,将李承泽的下半身遮得严严实实。
李承泽失神的喘息着,唇间不断流溢出含糊不清的呻吟。
新帝埋首于他的胸前,口中含着他胸前的红缨,以舌尖挑逗亵玩,又或衔着乳环轻轻拉扯,重重吸吮。腾出一只手粗暴地揉捏着他的胸脯,将那挺立的茱萸掐于指尖仔细玩弄。
细碎的亲吻落于白皙的肌肤,荆棘似地一路向上攀延,绽出高洁却淫乱的红梅。
李承泽已经不知被新帝操射了几次,过于疯狂的快感已然彻底摧毁他的理智,让他的思绪全然崩塌,只知凭借本能呜咽求饶。
“呃啊……不要……好舒服”
“好大……太深了……呜……要被肏坏了……”
“不行了……范闲……嗯啊……哈呀……”
新帝柔声安抚着怀中这只被操坏的奶猫,神情宠溺,彷佛凝视此世唯一的珍宝。
然而他却握住了李承泽那水蛇似的软腰,将之向上提起。
油然而生的不祥预感令李承泽慢半拍地回过神,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开始死命挣扎──
他崩溃地推搡着范闲,发出濒死的哭叫。
“范闲,我会听话的,求你住手……”
“不要这样……我会坏掉的……真的不行……”
“喂、范闲,你听见了吗?范闲、范闲───!!”
然则为时已晚。
终是尘埃落定。
征伐止歇,新帝自喉间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喟叹。李承泽被紧扣着腰枝无法挣脱,只能啜泣着任由新帝将阳精射入他的体内深处。
新帝餍足的眯起了眼,埋在李承泽体内,享受着高潮的余韵。
浓稠而白浊的欲望冲刷过脆弱的内壁,浇灌花心,激得那敏感的身子不自觉痉挛,男根轻颤,却已无阳精可射,只得屈辱失禁。
瘫软在新帝怀中的李承泽迷茫地睁着眼,恍恍惚惚又看见了那道无垢的白光。
他试图抬起酸软的手臂,再一次地去握住那微弱的希望。
然而另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却如毒蛇似地缠上了他,十指交扣,牢牢锁住。
“最爱承泽了。”
新帝怜爱地吻去李承泽的泪水,撒娇似地埋首于他的颈边,一手与他相握,一手死死地环着他的腰枝,宛如一名天真无邪的孩童,只是单纯地向心爱的兄长索取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柔的呢喃于耳畔轻响,温热的吐息舔舐着敏感细腻的肌肤,激起战栗。
“承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喔。”
然而蛰伏深渊中的疯狂爱恋,病态执念,却凝炼成诅咒的枷锁,将李承泽残忍禁锢,永生永世,无法挣脱。
李承泽的意识终是绷到了极限,随着凋亡的白光逐渐消散。
他想,都是报应。
……
我死死摀住嘴,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音。一心乞求着陛下赶紧熄灯就寝。这时陛下却倏地抬起了头,视线直直向我刺来,将我钉死在地上。恐惧令我动弹不得,一股寒意猛然窜上我的背脊,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绞紧了心脏,教人窒息。
陛下就这么注视着我,然后绽出了一抹微笑。他抬起手,在唇瓣之间竖起食指,摆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咦?我愣了下。
胸口蓦地传来剧痛,我猛地吐出一口血,浑身脱力,失了支撑似的跪坐在地。
视线下移,便见一把淌着血的剑横在我的胸前。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被捅了个对穿。
那名三年前屠杀了别院所有人的少女──似乎是叫李承恩来者──正站在我身边,面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顺着李承恩的视线,我吃力地抬起头,看见陛下仍然在笑。
就和三年前京郊别院初见那日,陛下踏过被鲜血染得和枫叶一样红的长廊,来到我面前,对我露出的笑容如出一辙。
当时的我读不懂陛下的笑容究竟隐藏着什么含义,但事到如今我全都明白了。
当年的我为陛下那一抹微笑勾去了魂魄,本是芸芸众生里一只不起眼的麻雀,却动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绮念。
所以知晓先生他们的的计划时,我毫不犹豫地加入,并由我负责将李承泽带出宫。
对于李承泽,虽然侍奉了他一、二年,但我始终对他又妒又恨。我恨他间接害死京郊别院的所有人,妒他独享陛下雨露之恩。
为何整座皇城的人都想杀他。
因为对陛下而言,在这世上除了李承泽,我们都和路边的花,草,蝼蚁没什么不同,都是平等的渺小,是随手就能捏死的存在。
所以他的存在对先生以及后宫的娘娘们而言,是极其危险的隐患。若是他让陛下杀人,陛下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因此,为了庆国,为了所有人的利益,他必须死。
但如今先生他们输得一塌糊涂,想必黄泉路上定是热闹至极,有他们作伴,我不孤单。
我凝视着被陛下紧紧抱在怀中的李承泽,视线逐渐发黑。
我想我是幸运的,虽飞不上那枝头成为凤凰,但我这辈子至少能像只麻雀自由活着,自由死去。
而李承泽,本应是只涅盘重生,翱于九天的凤凰,却被陛下打落凡尘,折断翅膀,沦为一只笼中雀,再也飞不上那梧桐树。
【上】
京都之内流言纷纷,甚嚣尘上。
坊间百姓素有耳闻,新帝登基三年,立后纳妃,博揽世间群芳艳泽,却是独独怜爱豢养在长生殿里那名脔宠。
不知那人究竟生得何等绝代风华之姿,竟将新帝迷得神魂颠倒。
听闻那人身子纤弱多病,雨打海棠似地不胜摧折。
新帝垂怜,平日同吃同寝,就连去御书房也要将人带在身边好生照顾。
当真忙上,没得闲,亦是差宫人将那人看得死紧,束之以玄铁枷锁,缚之用白金细炼,不让其踏出寝宫半步,唯恐寒风一吹,就将人给吹散了。
在这高朋满座的茶楼之中,说书先生讲起故事声情并茂,口若悬河。
皇帝陛下捧在心尖上疼惜的那人,就似《红楼》里美若天仙的林妹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说书先生见人流聚盛,台下听众各个聚精会神,说得更加起劲,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剧情急转直下,直言《红楼》里那林黛玉虽与贾宝玉两情相悦,但那林妹妹却是焚稿断痴情,魂归离恨天。
皇帝陛下自是知晓他与那脔宠的命运就如宝黛的木石前盟,所以才会作《长恨歌》一诗,咏尽他与那娇儿的铭心爱情,并于诗歌末尾四句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作结。
纵然那人回眸一笑百媚生,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却仍难逃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的凄楚命运。
茶汤饮毕,饭菜食尽,故事迎来尾声。
说书先生赚得金钵满盆,在回家路上笑得合不拢嘴,于心中暗自替自己拍手叫好,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皇室秘辛更是教人趋之若鹜,也不枉他为编排这故事煞费苦心,熬得白发都多了几根出来。
然而说书先生未曾料到的是,这出凄美的爱情悲剧确实妙极,竟能轻而易举就触碰到龙之逆麟。
坊间百姓听这说书也只是图个一时乐喝,故事听完,茶凉了,人潮也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什么干啥去,也不会有人在乎那川流不息的河道中是否又多沉了具无名尸。
茶楼之中,娉婷袅娜的歌女抱着琵琶,纤纤玉指轻抚琴弦,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她开口吟唱,声若黄莺出谷,余音绕梁。
三楼的雅间内,一名银冠束发,身穿墨黑银丝流云袍的俊美青年肘撑扶手,掌托脸颊。他的脑袋微偏,双目轻阖,似是听得如痴如醉,展露的神情享受而惬意。
在青年身旁,另一名身穿银白金丝盘纹袍,双手被细绳束缚于身前的俊秀青年悄然起身,猫一般地,一步一步踮着脚,小心翼翼向后退。
距离身后的门扉仅十步之遥。
李承泽见对方依旧沉浸于歌声之中,恰似未觉周遭动静,心跳不由得加快,难以言喻的希望死灰复燃。
只要逃出这里,遁至热闹的街道,饶是范闲再神通广大,一时半刻也无法从络绎不绝的人潮中揪出他。
届时,再趁机找到协助者……
然而,一道突兀响起的轻渺声线却犹若沉重枷锁,将他的双足束缚在地。
“承泽,曲才听到一半,何须急着离开。”新帝睁开眸子,朝脸色骤然刷白的李承泽漾开微笑,声音含着慵懒的缱绻,“乖乖回来坐下,别让朕过去抓你。”
李承泽稳住气息,果断转身拔腿狂奔。
雅间之外,一名白蟒箭袖袍的少女持剑而立,沉默候着。哪怕从扉扇之中隐隐传来一连串急促的步伐,甚至是求救般的哭喊,剧烈的拍门声响,她也依然无动于衷,眼中一潭死水映不出光,雕像般地守在门外。
少女李承恩阖上眼,转过身子面向扉扇,于此刻将听觉无限放大,令其凌驾于其余感官之上。
另一个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门扉,宛若一只优雅的猎豹,踏着悠悠步伐,来到猎物身后,一口咬住那纤细雪白的脖颈,将拚死反抗的猎物叼起,扛在肩上。
一声轻蔑嗤笑,伴随呢喃似的细语一并消散。
──杀了他。
李承恩听见新帝扛着李承泽回到椅榻上坐下。
李承泽双足方一落地就欲挣扎着再次逃离,却被新帝搂住腰肢,一把拽入怀中,只能发出破碎的悲鸣。
紧接着,一道阴戾刺骨的目光,穿透门扉,与她冷冷相望。
睁开眼的同时,少女犹如覆上一张面具,浑身气场骤变。
李承恩漫不经心地嫣然一笑,鞠躬作揖,遂而翻开窗子,纵身跃下,追逐那尚未走远的说书人。
偷窥的老鼠已然离去。
新帝优哉游哉地坐于榻上品茶,嫩绿茶汤啜饮入口,也不知品的究竟是那杯中龙井甘醇郁香,还是怀中那人沁鼻芳香。
“承泽,很不乖呢。”新帝垂眸凝望怀中之人,“趁着朕出远门时擅自乱跑不说,竟然还学会对朕撒谎了。”
闻言,李承泽怔忡不安地对上新帝幽静无波的视线。
“装可怜是没用的,承泽。”新帝放下瓷杯,“你说朕回去后,该如何罚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李承泽咬牙辩解,声线缠满颤抖的恐惧,“……你不信我?”
“朕信任承泽是一回事,承泽说谎又是一回事,两者不可一概而论。”新帝慢条斯理地解开李承泽的腰带,“更何况,朕说过,一次机会。”
将褪下的腰带随手扔开,新帝复而扯开李承泽的衣领,温柔的嗓音里净是嘲讽般的笑意。
“莫非,承泽以为朕是在同承泽说笑不成。”
新帝的指尖抚过精致的锁骨,缓缓下滑,探入衣袍之中,捻住李承泽的茱萸,细细摩挲。
“范闲,你疯了吗?!”李承泽惊惶失措地挣扎,“难不成你要在这里——”
他的呼吸一滞,话音戛然而止。
骤缩的瞳孔中倒映出新帝徐徐漾开的笑靥。
明媚得,恍若朝阳的灿烂笑颜。
这是新帝暴怒的象征。
三日之前,逃离京都的李承泽于路上为新帝所截获。新帝踏上马车,映入眼帘的即是抱膝蜷于车厢一隅,瑟瑟发抖的李承泽。
新帝心底掠过一丝烦躁,李承泽身子本就孱弱,如今一袭单薄衣裳又怎抵御得了寒凉寂夜。
新帝弯下腰,将熟睡中的李承泽打横抱起,走向自己搭乘的那台马车。
“陛下,那个车夫,”担任驾驶的李承恩瞥了眼不远处瘫坐在地的马车车夫,在新帝与她擦身而过时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笑着问道,“要杀了吗?”
“不需要。”新帝的脚步没有停顿,“问完话后,将承泽这几日的车钱算给他,另外再补给他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字面意义的封口费嘛,哈。
听懂了新帝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李承恩挑眉,戏谑般的笑意轻闪而过。她跳下马车,为新帝关上车门。
“办好了就直接启程。”
“是~”
李承恩三部并作两步,来到冷汗直冒的车夫面前,笑意盈盈道,“接下来请你老实回答陛下几个问题,敢说谎我就直接宰了你。”
吓得说不出话的车夫疯狂点头。
“你可知道你车上那人是谁?”
车夫点头。
“可是有藏镜人授意于你?”
车夫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原本是打算把他载去藏镜人的指定地点,让他被伪装成马匪的刺客们击杀,是不是?”
车夫的表情瞬间爬满惊恐,他面朝马车跪伏于地,不断磕头求饶,“陛下……求您仁慈……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错了陛下……”
“陛下只问你是或不是,请别废话。”
车夫面如死灰地点头。
李承恩抽出匕首,在车夫发出难听的惨叫惊扰熟睡的李承泽前割下了他的舌头。
兴许是为寒夜所冻着,纵然李承泽坠入了梦乡,眉头依旧不安地紧蹙着。新帝方一将他平放在座位上,他便立刻翻过身,下意识蜷缩成胚胎状。新帝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险些滚下座位的李承泽一把捞回,让他枕着自己沉沉而眠,并为他盖上了自己从北齐带回的雪白狐裘。
新帝温柔地轻拍着李承泽的后背,犹若安抚着一名极度缺失安全感的幼猫。
马车疾行了一段时间,辘辘车轮辗过崎岖路面,车厢颠簸,新帝的手掌自李承泽的背脊滑向腰间,固定住那毫无防备的身子不让其摔下去。
然后,他听见李承泽微不可闻的梦呓。
“范……闲……”
新帝愣了下,甜蜜一笑。
“朕在这里。”
承泽一向喜欢瞒着他偷偷跑出宫玩,却永远都会重蹈覆辙,玩到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所以最后都是他亲自去把人给接回家的。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承泽跑得比较远,他担心承泽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故而自承泽离开京都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尾随于承泽车后。
他就想瞧瞧承泽这次又想抛下他偷偷跑去哪儿游山玩水,然后趁着承泽玩到放飞自我前先一步将人给拎回家。
只不过有件事他甚是不解,为何这一路上会有如此多的肮脏老鼠妄图接近他的承泽?
新帝暗中除去了一批又一批意图暗杀李承泽的刺客。却又谨慎地不让李承泽察觉到他的存在。
在李承泽进入客栈休憩时,担任车夫的李承恩于林中活捉了刺客的领袖。
李承恩是新帝的侍卫,九品高手,专精巫蛊之术以及刑讯。
在李承恩的拷问下,那名奄奄一息的刺客领袖招供了一切。
包括李承泽与后宫朝臣勾结,策画逃离京都一事;包括李承泽以命相抵,换取双方共谋一事;包括他们意欲将李承泽载往某处偏僻之地,让李承泽被伪装成马匪的刺客诛杀一事。
那名刺客断断续续地颤声说道,新帝不发一语地听着。
忽然,新帝的世界产生一瞬间的扭曲,耳边莫名传来了嘈杂的噪音,缘是有只不知死活的蚊子在周遭徘徊。
好吵。
于是他伸手掐死了那只喋喋不休的蚊子。
“陛下,请您冷静。”
“朕很冷静。”
新帝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拭着染满猩红的双手,慢悠悠漾起一抹绚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朕只是在想,看来必须提前接承泽回家了呢。”
新帝垂眸凝望着熟睡的李承泽,平静地想,果然,承泽在这世上唯一能够信任,依赖的人终究只有他。
只有他能守护承泽,只有他会爱惜承泽。
既然那群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想趁他不在时杀了承泽,那他就不择手段地将牠们一个一个揪出来。
他只想要承泽,他只有承泽了。
可他们却想从他身边夺走承泽。
他们都该死。
他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他会把牠们全部杀光。
至于交到坏朋友的承泽,从今往后,由他带在身边悉心照顾,好生教育一番便是。
【中】
——既然承泽睡不着,那朕来替承泽说个睡前故事好了。
在听见结局前,李承泽残存的意识就已被黑暗彻底吞噬。
这是蜘蛛与蝴蝶的故事。
从前从前,有只和蜘蛛住在一起的漂亮蝴蝶。
蝴蝶喜欢热闹,所以经常带着蜘蛛去花园里,和其他昆虫交朋友。但是昆虫们一看到蜘蛛,就害怕得逃之夭夭。
蜘蛛知道,只要自己待在蝴蝶身边,其他昆虫就不会靠近蝴蝶。
蝴蝶虽然安慰蜘蛛不要在意,但蜘蛛知道蝴蝶其实非常难过。
所以蜘蛛选择看家,让蝴蝶不要担心自己,放心地去和朋友玩耍就好。
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回到家里的蝴蝶翅膀上总是带着伤。
晚餐的时候蜘蛛问了蝴蝶,蝴蝶却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蜘蛛知道蝴蝶晚上都会躲在房间里偷哭,蜘蛛很难过。
某天蝴蝶又出门了,担心蝴蝶的蜘蛛决定悄悄跟在蝴蝶后面,一探究竟。
蝴蝶来到牠平常和朋友玩耍的地方,蜘蛛万万没想到,蝴蝶的朋友们竟然就是欺负蝴蝶的凶手。
原来牠们都一直嫉妒蝴蝶有双漂亮的翅膀,所以牠们假装和蝴蝶做朋友,实际上牠们只想要摧毁蝴蝶的翅膀。
蜘蛛知道后非常生气,所以吐出了丝,把那些欺负蝴蝶的坏朋友们全部绑起来吊在树上,让善良的太阳先生来处罚他们!
之后,蜘蛛把受伤的蝴蝶带回家,蝴蝶在蜘蛛细心的照顾下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蝴蝶意识到,原来在这世界上,只有蜘蛛会全心全意地爱着牠,只有蜘蛛会保护牠。
所以蝴蝶决定要永远待在蜘蛛身边,再也不离开。
就这样,蜘蛛和蝴蝶又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真是可喜可贺。
怀中那人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新帝移开手掌,李承泽稚儿般毫无防备的睡颜映入眼帘。
新帝端详半晌,孩子气地用指尖戳挠李承泽的脸颊。不堪其扰的李承泽嘟囔着蹙起眉头,下意识就往新帝怀里躲。新帝顺势将熟睡的李承泽拥得更紧了些,温柔地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目光盛满缱绻爱怜。
承泽,承泽,你知道吗?
新帝悠然绽出一抹浅笑。
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呦。
那是冰冷而无慈悲的弧度。
京都盛传,新帝冷落后宫,独宠养在寝殿中的榻上禁脔,甚至不惜为之血洗京都,屠戮苍生。
京都血洗的风波方才平定,朝中便有人列举扰乱六宫、危害京都、狐媚惑主……等数条罪状,联合十余名朝臣,要求皇帝将这祸国妖孽斩首示众,却不曾想,翌日的他们便因贪污渎职之罪全被送上断头台斩首示众。
傻子都知道这是新帝在杀鸡儆猴。
自此,朝臣虽对其恨得牙痒痒,却是再无一人敢上疏请奏赐死那个祸国妖孽。
就在群臣万念俱灰之际,却不曾想,那个脔宠却背着皇帝陛下,主动要求与他们合作,助他离开新帝……
解决了说书人的少女依循原路返回,看见立于茶楼外的靖王和靖王妃时微微一愣,眼底浮现出诧异,旋即那抹诧异溶于了然的黑潭之中,再掀不起一丝涟漪。
新帝在回京时下了密诏,令靖王李弘成偕靖王妃范若若至茶楼一聚,共叙旧情。
她来到两人面前,鞠躬行礼,“请二位随卑职上楼。”
李弘成与范若若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在少女的身影没入汹涌的人潮前跟了上去。
来到三楼,将靖王夫妇安置于另一间厢房的少女独自行至雅间门前。
她欲抬手扣击门扉之际,却听闻门的另一边传来一道微弱的,染着媚意的泣吟。
少女的动作停顿一瞬,随即又似毫无察觉一般地敲响门扉。
半晌,新帝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餍足的磁性。
“进来吧。”
少女应声推开扉扇,在瞧见那抹轻颤的背影后,她的蛇瞳骤缩成针状,那是少女的情绪突破某个临界值的表现。
新帝腿上枕着一人,那人就像只慵懒的黑猫,柔若无骨地侧躺着,只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背影。
他的衣衫褪至腰间,肩膀削瘦而骨感,光裸的背脊布满欢爱的红痕,无端增添几分凌虐之美。
那人的乌发如瀑披散,犹如一幅泼墨古画,衬缀出肌肤的凝脂白皙,美得令人着迷。
倘若靖王李弘成见了,兴许会不由得感慨,纵然他年少时经常流连于流晶河畔,阅尽美人无数,却也是头一次见着这种媚骨天成──又或是被人为调教出的尤物。
她微偏脑袋,用尖锐的蛇瞳盯着新帝。
替怀中软若春水的猫崽子顺毛的新帝察觉到少女的阴冷视线,抬起头,朝她绽出微笑。
少女亦莞尔浅笑,唇瓣翕动,无声吐出一句简单粗暴的“范闲,我草尼玛”,以表她对新帝的肺腑之情。
新帝依旧挂着那抹虚假的笑容。
下一瞬,少女偏过头。瓷杯擦过她的鬓发砸上墙壁,应声碎裂。
那只猫崽子被这炸裂的声响吓得一抖。欲待起身,却为新帝扼住后颈按回怀中。
“呜……”李承泽颤声道,“……怎么回事?”
“乖,别怕。”新帝柔下嗓音,轻声安抚,“不过是只老鼠而已。”
话音方落,隔壁传来一阵骚动,少女的眸中杀意更盛。她垂下右手,自袖中暗袋取出一枚淬满剧毒的银针,不动声色地夹于指间。
尔后,她手腕翻转,脱手的银针就如离弦之箭,朝向新帝命门迅疾前行。
新帝慢条斯理抬手,于捻住银针的同时朝它注满真气,手臂顺势伸展,银针瞬间自指尖弹射出去,寒光乍闪,便已尽根没入身侧墙中。
这一切都不过是弹指间发生的事情。
不消片刻,在座两名九品上便听闻隔墙传出的动静。似是有一重物栽倒于地,撞翻桌几,茶水撒了满地,瓷器碎了一地。
他们知道,那是老鼠最后的垂死挣扎。
“罢了。”少女双臂环胸,慵懒地倚靠着墙,“陛下,老鼠此等群居生物,生命力极强,繁殖力亦甚佳,若是不将牠们赶尽杀绝,只怕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则日不如撞日。”新帝拾起帕子,优雅地擦拭着指尖,“卿以为于今宵布局,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老鼠一网打尽如何?”
“臣无异议。”李承恩拔高音调,话音中添着一丝莫名的火药味,“只不过,陛下,臣尚有一事请教。”
“喔?你说。”
“臣家中饲有一幼猫,近日此猫擅自逃家,陷自身于危难之中,甚至险些赔上性命……然,此猫尚且年幼,不知世间险恶乃是情理,臣以为将其寻回之后,拴上链子锁入笼中即可,倒也不必过分苛责于牠。”
她微歪脑袋,琉璃似的蛇瞳闪烁着诡谲的光辉,“陛下认为,臣这处理方式可妥?”
“虽无不妥,但朕并不认同。”新帝漫不经心地轻抚着浑身紧绷的猫崽子,“若是不借机管教一番,教牠长点记性,难保牠日后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一错再错。”
少女瞥了蜷在椅榻上,不敢动弹的李承泽一眼,“若是陛下的话,会怎么做?”
“朕虽厌恶猫,却是对怀中这只幼猫怜爱至极,自是同卿一般,舍不得苛责于牠。”新帝勾起一抹暖若朝阳的笑弧,翕动的唇瓣却编织出冷若寒冰的无情话语,“但过分的纵容与溺爱,只会教这只不知悔改的幼猫得寸进尺,忘了哪些事能做,哪些事做不得。”
指尖湿润而温热的触感令新帝挑起眉头。他垂下眼帘,对上一双安静流泪的黑眸。
唉呀,被吓哭了?
“当然,诚如卿所言,此猫年幼而不谙世事,朕不会怪罪于牠。”压抑住心中狂欢的嗜虐欲,新帝剔除声线中的残忍快意,维持着不冷不热的淡然口吻,“朕寻思难得带牠出门一趟,不妨趁此让牠同多年未见的兄弟小聚一番,也算是一解牠的思念之情。”
闻言,少女无奈扶额,方才看见靖王夫妇她心中就大概有了底,她就知道这个报复心极重的家伙绝不会轻易放过李承泽。
尤其李承泽这次还作了大死。
李承泽愕然地瞪大眼,神情逐渐为绝望所覆盖。
新帝摆摆手,示意少女先行褪下。少女耸耸肩,悄然无声地推开门扉。在离去之前,她最后望了眼李承泽,以及柔声安慰着李承泽的新帝。
少女阖上门,将李承泽的低泣隔绝在门扉之中。而后,她来到隔壁的房间,入眼便见一名蒙面的黑衣男子正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微微抽搐,周围一片狼藉。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少女蹲在男子面前,双手托着脸颊,姿态犹若一名天真无邪的少女,“你中了毒,横竖都是死,你不妨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比较轻松喔。”
“……我绝对、不可能背叛……”
少女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踩上男子的背脊。骨头断裂的声响伴随男人的尖叫传入耳畔。
“嗯,不回答也没关系。”她蓦地绽放出如花般艳丽的笑容,神情溢满疯狂的愉悦,“反正一个都跑不了。”
听见隔壁房间隐隐传来的哀号,新帝翻了个白眼。他都已经再三叮嘱过少女,让她控制音量,莫要让老鼠死前的哀鸣惊扰这只脆弱敏感的幼猫。
罢了,是他的错,他就不该对李承恩抱持期待,以为那丧心病狂的疯子能够听得懂人话。
李承泽拽着新帝的袖子,无力哀求:“拜托你……别让弘成见到我这种样子。”
“朕明白承泽是怕弘成会同旁人说起承泽的事情,不用担心。”
“明日朕便替承泽将弘成的舌头割下,若是这样还无法消除承泽的恐惧,那朕再将他的双目给──”
“够了!”李承泽哭着打断,“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弘成无关,求你别这样做……”
“乖,不哭了。那么承泽告诉朕,朕这次是为承泽所做的何事发怒。”新帝没有理睬李承泽的哭求,只是面带微笑拭去李承泽眼角的泪水,“朕给承泽三次机会,若是承泽答对了,朕就直接带承泽回宫。”
听见新帝淡然的语调,李承泽心中已有了答案,纵然他答对问题,新帝仍不会轻易善罢干休。可若是他选择隐瞒,又或撒谎,等待他的只会是变本加厉的惩罚。
“我不应该逃跑……”李承泽抽噎道:“也不该说谎骗你……”
“朕一开始就说过,纵然承泽跑到天涯海角,朕也能将承泽抓回来。”新帝理所当然地反问,“所以承泽怎会认为,朕在意这种小事?”
答错了。
李承泽抿抿唇,眼泪落得更凶,口吻莫名透着一丝委屈,“可你之前明明常为了这件事情处罚我……”
不,那不过是情趣而已。新帝想,朕若是真想惩罚你,早将你的脚筋挑断了锁入寝殿,哪还由得你三番两次潜逃出宫,到处游山玩水?
“至于承泽对朕撒谎一事,朕已经习惯了。”新帝淡淡陈述道,“反正承泽就是个满口谎言的小骗子,朕才不会为承泽撒谎这种小事大动肝火。”
又错了。
李承泽的表情僵硬一瞬,索性破罐子摔碎,放软声线,糯声道,“范闲,你别管弘成他们了,带我回家吧。”知晓新帝最吃这套的他小心翼翼地岔开话题,主动拥住新帝,小鸟依人似地撒着娇,“这么久不见,我好想念你……”
“呵。”怒火即将燃尽理智的新帝笑道,“既然如此,朕成全你。”
【下】
靖王夫妇在雅间干坐了一整个下午,最终只等到新帝赐予的银两与绸缎,连新帝的背影都没见着,便被告知新帝已先行离去。
范若若倚靠在窗边,神情复杂地盯着那辆平凡而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之中。
“若若,范闲……陛下他究竟……”一旁的李弘成欲言又止。
感觉到丈夫的情绪变化,范若若朝李弘成投以关怀的一瞥。李弘成握住妻子的纤纤玉手,摇摇头,示意对方无须担心。
在范闲弑君称帝后,李弘成入宫面圣,向斜倚于龙椅之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书籍的南庆新皇道出了他埋藏在心底足足三年的困惑。
——李承泽究竟有没有死。
活须见人,死则见尸。那场大火却焚尽了一切,什么都没留下。
“是朕亲眼看着他死去的。”新帝阖上书本,回忆道,“在朕见到他时,毒已浸透他的五脏六腑,纵然是朕也束手无策。”
“承泽在死前同朕说,这种笑话一样的人生,他不要。所以在他死后,朕将他的尸身连同府邸,一并烧却了。”
新帝的眸中依旧未掀波澜。
“大东山之变的失败给他的打击太大,弘成,你与他亲近,应当也了解他的性格。
承泽的骄傲是刻进骨子里,融进鲜血中的。兵变失败,沦为笑柄,他宁肯怀抱着最后的尊严自尽而亡,也绝不屈辱苟活。纵然当时他有机会活下来,他仍旧选择了赴死。”
最终,新帝朝沉默不语的李弘成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靖王爷。”
李弘成不再追问,只是行了大礼,恳请新帝让他带着范若若远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
“弘成,你我认识的范闲,已经死了。”
是啊,当年那个能够与他把酒言欢,温和敦厚的少年郎,或许已经和李承泽一同死在了那一晚。
如今君临天下的,是与他们再无瓜葛的残暴新皇。
长生殿,庭院。
下了撵轿,新帝一言不发地攥着李承泽的手腕,无视李承泽吃痛的嘶声,欲待直接将人拽往寝殿之中。
“范闲、我不会逃了。”李承泽踉踉跄跄地跟在新帝身后,姿态狼狈,“你先放手,让我自己走……”
这是少女地发生了。
新帝亦不曾知晓缘何如此。
当新帝回过神时,李承泽已经无力地趴卧在他身上,被他扣住腰枝,随着他的律动而颠簸。
这场性事是惩罚,不是欢爱,所以新帝不可能同往常那般,尽心尽力地服侍李承泽,让李承泽的四肢百骸皆因欢愉而酥麻,疲软。
新帝要让李承泽意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近乎粗暴地贯穿了李承泽的蜜穴,李承泽痛苦的呜咽回荡在空旷的浴堂之中,往昔的温柔与怜爱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惩罚与训诫。
李承泽被新帝操到哭着泄身时,新帝没有释放,依旧将自己的柱身深埋于李承泽的体内。
接着他朝门口朗声呼唤,一名太监端着托盘,垂着脑袋走了进来。也幸亏李承泽如今目不能视,否则教他见了盘中之物,只怕会发出天鹅般濒死的惨叫声。
但若是对他用了,大概也会发出这般动听而绝美的悲鸣吧。
盘中盛着一枚做工精致的银质细棍,以及一枚银环。
“承泽,朕的乖承泽。”新帝轻声说着,犹若在安抚一名不服管教的顽劣孩童。
“绝对,不可以乱动喔。”
蜘蛛为蝴蝶编织出了一张华美的网。
蝴蝶落入网中,任凭牠如何哭叫,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柔韧的丝线缠上牠的蝶翼,化作沉甸锁炼,将牠牢牢禁锢于网中央。
蜘蛛轻笑,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将李承泽抓回皇宫後,新帝将他关进了精心打造的暗房之中。
是夜,新帝走进屋内,传入耳畔的是一声娇喘,断断续续的哭腔被揉碎在呻吟之中,熟悉的嗓音如今都被薰染出一层极致的媚意,嘶哑、疲倦,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这是间布置清冷的暗房,唯新帝与心腹知晓,暗房中央有名一丝不挂的美人。美人正跨坐在一架木制刑具上,双手被皮革手铐缚在身後,面上蒙着黑色的绸缎,嘴上衔着口球,口球连着两条黑色的绑带,勒过他的面颊,在脑後紧扣。
那架刑具是匹精雕细琢的巨大木马,美人的双脚落在木马两侧的脚蹬上,脚踝上同样戴着镣铐,一条链子绕过木马肚子系在镣铐上,链子被卡得紧,不给美人逃脱的余地,将美人牢牢锁在了这具木马上。木马下方并非马足,而是拱型的圆弧,乍一看,倒真似一座充满童趣的摇摇木马,跟滕梓荆以前亲手做给儿子的小木马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这木马可不似眼中所见的那般天真无邪,马背上嵌着一根粗硕的假阳具,深深干进了李承泽的後穴之中,男型的表面布满可怕的突起,还有小小的分岔,能狠狠顶上敏感的前列腺,是新帝专门差工匠为李承泽打造的,专门用来处罚叛逆,且桀傲不逊的李承泽。
李承泽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困境,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喘着气,艰难地维持平衡,後穴逐渐抽离木势,但是李承泽一动,那木马的重心就跟着偏离,受到惯性前後摇晃,像一匹在草原上驰骋的骏马,於是那假阳具便也生龙活虎地摆荡起来,撞击着脆弱又敏感的淫穴,满腔媚肉都被干得酸软,沁出淫液,受到快感冲击的李承泽双腿一软,狼狈地跌坐回木马上,将假阴茎尽根吞入穴中,一插到底。
过於激烈的快感瞬间涌上,李承泽的双腿绷紧,绝望地呜咽着,前端挺立的男根喷涌出一股稀薄的精液,竟是被硬生生送上了高潮。
“唔嗯”
那木马摇晃得越剧烈,按摩棒就肏得越狠,李承泽的哭声也被干得愈发淫荡,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新帝调教的手段向来残酷,马背上的假阳早就被抹上了烈性春药,就连九品高手都抵抗不了剧烈的药性,更遑论一个不会武功的前朝二皇子。後来,不知是不是放弃了抵抗,李承泽不再挣扎,反而夹紧马背,自暴自弃地扭腰摆臀,主动吞吐起狰狞的按摩棒,宛若被肏到发情似地骚浪,津液顺着口球缝隙溢出,滑过他的唇角,浑身白皙肌肤透着浅浅的妃,媚到了骨子里。
被淫虐的李承泽有股惊心动魄的美感,似笼中之雀,网中之蝶,跌落尘埃便支离破碎,教人想把他捏在掌中疼宠一番。
暗房灯火微明,点着蜡烛,气氛暧昧淫糜,新帝双臂抱胸,倚靠着墙壁,安静地凝视着自顾自发骚发浪的李承泽,与稍早之前相比,李承泽的哭声微弱几分,声音软软的,像是被榨乾了力气,被滚烫的情慾折腾得厉害。
新帝像是终於欣赏够了,走上前扶住摇晃的木马,木马终於停了下来。李承泽恍惚地意识到新帝来了,可他无暇顾及新帝,他被木马折磨将近一宿,他太累了。李承泽无力地靠着马颈,身体发着抖,纤细的线条勾勒出他的腰肢,往下拢聚,膨成浑圆雪白的臀瓣。新帝捏了一把李承泽的臀肉,柔软的,触感极佳,若是能用鞭子抽出几条鲜明的红痕,更能称为艳景。
李承泽不住地呻吟出声,身体随着新帝的抚弄,颤得更加厉害。李承泽身上覆着薄薄一层发,头发也湿,像刚淋了场大雨,甚是惹人怜爱。
铸下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戏谑地打量着李承泽的淫态,李承泽察觉到他的到来後,就一直绷着身体,虽无表露出明显的惧怕,但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新帝感到有趣,看来前两天的调教还是有用的,能让李承泽长长记性。
新帝摘下口球,手指伸进李承泽的嘴巴中。李承泽浑身一僵,狠狠地咬了下去。被咬疼的新帝也不收手,反倒用另一只手捏开李承泽的牙关,而塞在李承泽唇间的手指则兴致盎然地搅弄起李承泽的舌头,李承泽难受地呜咽不止,像被饲主残忍逗弄的宠物,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当新帝松开手的时候,李承泽意识到新帝想要从他身上获得什麽,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也不再抗拒,而是乖顺地含住新帝骨节分明的手指,血的芬芳荡漾着,有股铁锈味。
李承泽讨好地舔舐起新帝的伤口,这份温驯对新帝甚是受用,新帝慈悲地解开黑布,将李承泽失神的双眸映入眼帘。李承泽的神情朦胧,眼神迷离,浮着一层浅薄的雾气,犹如被木马肏熟似迷迷糊糊的,脸上挂着清晰可见的泪痕,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情慾的味道,像甘美的果实,熟透的蜂蜜,轻轻一捏能流泻出丰润的汁液。
“再不放我下来,我会死的”李承泽虚弱地开口,“范闲,放过我。”
新帝抽出手指:“朕是你的谁?”
“你去死吧。”
“是朕调教无方。”新帝浅笑着,“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
李承泽立刻改口:“你是我的夫君,好相公,饶过我行吗?”
“以後还乱来吗?”
“再也不会了。”李承泽一脸麻木,下次直接找人干掉你。
新帝将李承泽从木马上抱下来,带往浴室。浴池中已放满热水,飘着淡淡的草药香。
李承泽害怕新帝又像上次那般直接把他丢进水里,死死抓着新帝的袖子不放,他不奢求这疯子能良心发现,只求自己不会被折磨得太过凄惨。许是觉得李承泽已被罚过,新帝此次温柔地将李承泽放进了浴池中,李承泽靠坐在池边,乌黑的长发在热水中漂浮。
新帝也褪去衣物入了池中,跟李承泽坐在一起。李承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想与新帝拉开距离,但才移动不到一步,就被新帝展臂捞回怀中,李承泽剧烈挣扎着,水花四溅,新帝捏住李承泽的乳环,颇有警告意味地摩娑起来,李承泽霎时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现在不行,受不住了”李承泽声音微僵,“你进来的话、我会被你操死。”
“原来承泽还知道要求饶?真是教朕欣慰。”新帝微笑道,“知道朕为何罚你了吗?”
“不是因为我结党营私,也不是因为我擅自逃跑,但是除了这些,我想不到了”李承泽倦声说,“我一直都猜不透你的想法。”
“你不该赌命。”
“你又懂什麽了,范闲。”李承泽嗤笑着,“我从以前到现在,能赌的始终只有这一条命。”
“但凡你以前听朕的劝,回到朕身边来,又何须赌命?”
“成王败寇,你说了算,我没兴趣跟你争辩这个。”李承泽恹恹地说,“李承恩呢?”
“找她做什麽?”
“让她伺候我沐浴。”
新帝眯起眼睛:“有朕在,你还想着她?”
李承泽反唇相讥:“难不成你堂堂九五之尊要伺候我区区榻上脔宠,这传出去可是要叫天下人笑话的。”
“这倒是不必承泽担心,若有流言蜚语,杀鸡儆猴便是。”
新帝覆上李承泽的脑袋,五指顺着李承泽的长发往下梳开,李承泽奇怪地瞥他一眼:“你做什麽?”
“伺候你沐浴。”新帝淡淡道,“乖乖的,别乱动。”
“”李承泽的表情霎时变得微妙。
被新帝搀扶出浴室的时候,李承泽的神情是恍惚的,但随着他擦乾头发,躺上龙榻後,积累的疲倦排山倒海地涌上,他很快就无法思考,恍恍惚惚地沉入了无梦的睡眠之中。
新帝凝视着熟睡的李承泽,伸手抚上他的脸庞。
一吻落在李承泽的唇上,极尽温柔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