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坏心眼地拨弄了一下发簪上的流苏,小心翼翼地起身,见没有打扰到睡着的美人,才松了口气,慢慢下床。
这屋子很大,摆满了木制的家具,房间的主人应该很喜欢书法,床对面的墙上挂满了书法作品,书桌上的笔筒里摆着不同大小的几只毛笔,还有砚台、墨水......
一副大字被挂在墙的正中间,写的是“中庸”二字,书架上也几乎是道儒家学派的书籍,以孔孟二人居多。
中古以儒家为尊,一直延续至今,在不断变革的当下,从古至今的对儒学的推崇,让华夏人在面对重要变局时,总是先考虑由人民构成的集体——也就是国家,华夏人比其他任何国家都更注重人伦,注重家与国合一的关系。
中庸之道,强调天人合一,至诚至善,从这一题字就能大致推测出陈家的家风大约怎样。
书房里摆上了几盆兰花,被主人呵护得很好,上头还有今天刚灌溉上去的新露,屋子里是山茶花的香味,倒是符合了陈白的喜好。
床边的圆桌上放着几碟珍馐小食,都是些精致的糕点,陈白看着那盘山楂球,取了一颗塞嘴里,里头夹着些清甜的桂花花瓣,放进嘴里即刻就化了,忍不住又多吃了几颗。
“唔......”美人的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动了动,陈白立刻放下手中的山楂球,趁着对方还未清醒,立刻推门离开了房间。
正好与将要进门的丫鬟迎面。
“老爷!”那丫鬟看着陈白安然无恙,情绪有些激动,差点忘了向陈白福身,直到自己反应过来才低下头做足了礼节,陈白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尊卑变化,只得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下一句,“叶医师已被夫人安置在了别院,要将人请......”
想到屋里有个家伙快醒了,陈白急忙打断她的话:“带我去。”
“诺!”
陈白跟着丫鬟拐过好几条长廊,这幢宅院是真的大,一路上都是成群的下人在干活,别院众多,假山花圃像是被复制粘贴过的,基本上每间院子都是统一布局,但是从庭院大小又可以看出一些不同之处。
还没等到他走到目的地,半路冒出来个拦路虎。
“哟~大哥这是要去哪儿啊?”一个吊儿郎当、肥头满面的男人从厢房出来,见到陈白还未褪去那一身病气,眼睛里闪过一瞬嘲讽,但是很快被他掩盖住了,面上是一副虚情假意的微笑。
“昨晚可叫嫂子好生捉急,宋大夫只道无药可医,只得派遣下面的人全城找寻大夫!二弟我在别府听着这消息,一大早就赶来了,生怕见不着大哥最后一面!大哥目前的身子可还安康?”
那厮像是在嘲讽陈白是个活不过几个春秋的病秧子。
或许是该身份原本的人格作祟,陈白一点也没惯着他那脾气:“你要是再挡路,老子就让你躺在这儿再也起不来!”
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男人被呛了一下,强压心底的怒火,心中唾骂这人怎么还没死,换了一副尴尬的表情:“二弟这不是着急吗,一时胡言乱语,大哥切莫动了火气,又伤了身子!这番是做弟弟的不对了!”
陈白刚想说话,厢房里又走出来了一个人,头戴玉冠,身着水蓝色修身长衫,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手里举着把折扇扇风,见到陈白,立刻收起折扇行了个礼。
“陈老爷,小人段术,这厢有礼了。”
像是被谁提醒了一般,他连忙招呼着身边的丫头过来,那丫头手里拿着个长条木盒,站在那人身侧。
“这是家父托小人送来的百年人参,听闻昨夜陈夫人全城寻医,我父亲曾受过长公子恩惠,听闻长公子卧病在床,且同我年龄相仿,便差小人将这物送来......”
由于是外人,陈白不好当众拂了他的面,便道:“得了得了,一会儿我让人将他送入府库,没别的事就别在这挡路!”
两个人立刻退回厢房内,陈白路过二人身侧悄悄用余光打量,瞥见那段术露出的小指少了一截,在心底记住了这一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