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开始翻旧帐,从五百年前开始清算。
“整个栖凤镇,谁不知道你那张臭嘴!早就嘱咐过你,谁问都说不知道,问什么都不要说。你那耳朵是驴耳朵,根本就听不进去!没吃过囫囵饭的穷叫花子,捡个囫囵馒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要不是你到处瞎咧咧、大吹大擂,能招小人算计?天杀的,不把妻儿老小作践死,你就不舒坦是不是!真是家门出、辈辈出,好的你不随,就随了杨家那点子烂根子、坏根子了!”
老三被季远志拦在院子里,一边昂着头清理着伤口,一边直嗓子叫:“别再拿杨家说事儿了,人家都说了不认你了,这下你满意了?”
“你舍不得是吧?”
陶氏一个板凳甩出来。板凳蹦跳着冲向老三,早被他眼明手快地一抬脚,踩在了脚下。
“你舍不得,情管贴上去!一年三两不够,有本事你就挣个十两八两,让他们把你当爹对待!不认你?不认你活该!看你那点出息!三两银子,当是打发要饭的呢!”
老三恶声道:“是,跟着我还不如要饭去!当初是谁非要结的这门亲?你要算旧账,今天咱们就好好算算!”
他的口无遮拦揭破了陶氏的伤疤,也触及了陶老太爷父子的心病。
陶老太爷恁好脾气的人,也登时阴沉了脸。
二舅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冲向前去,朝着老三的胸口连捣三拳,口中大骂:“姓杨的别欺人太甚!我姐怎么了?没有陶家,你早死干净了!你们杨家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二舅、二舅,息怒、息怒!一家人不能动手的。”
医生季远志慌忙腾出手来劝架。
得了信赶来的陈屠和谭麻子,也相继加入到劝和的队伍中去。
桂月也不劝架了,坐在檐下哭得声嘶力竭。哭自己命苦、女儿命苦,哭老天爷不长眼,欺负好人。
和离了好,最好是把她变卖了。卖到谁家,都比留在这个家好。
这日子,根本就没法儿过了!
院里院外一片嘈杂,一种天要垮、地要陷的末日气息笼罩在三房上空。
偏就有人对此无动于衷。
释然瞄准草垛的一点,行云流水般拉满弓。
初七候在五十步外,随时把没入草堆里的竹箭抽出来,再小跑着交回到释然手边。
十支箭,反反复复射了三次,释然出了一身透汗,这才住了手。
初七这才有机会靠近前来,抽出腰间别着的破蒲扇,殷勤地替她打风。
一下一下,不急不慢,力道恰到好处。
从这个位置,仍能够听到三房的吵闹声。
但是一水之隔的杨家人,肯定是听不到了。
萧墙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