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被嘲笑了。它不再说话,仔细分辨那从沟壑四处传来的高高低低、似有似无的声音。
听起来确实像是正在忍受什么残忍的折磨,尤其是偶尔传来的一声高呼,声音中满是极致的痛苦,可却……莫名地令人觉得浑身躁动。
“他们在做什么?”白狐问。
“说了是欢愉之事。”
“何谓‘欢愉之事’?”
云飞扬托着白狐的腋下将它抱在眼前,盯着月色下那双夜明珠一般通亮的眸子,似笑非笑道,“变成人,我便告诉你。”
白狐:“给我解药,再把铃铛摘掉,我现在就可以变。”
“我给你解药,再把铃铛摘掉,你是不是会立刻消失?”
白狐生气扭头,哼!
于是谈判再次决裂。
***
偶有黄昏时分,云飞扬会借着披风的掩护,抱着白狐登上点兵台,看着昏黄落日的余晖下,暮色苍茫的沙场上,那些持刀抵盾的士兵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挥汗如雨地操练。
不需要云飞扬说什么,单是眼前这热血的一幕,白狐便觉得它已经体会到了人类口中“家国”的深意。
所以当有一日,云飞扬再次抱着白狐登高远眺,指着远处那淡淡雾霭中若隐若现的一处小村落,让它看那一缕缕从烟囱中冒出的袅袅炊烟时,白狐说,“你放了我吧。”
正要吟诵出口的诗句哽在喉头,云飞扬垂眼沉默了。
只是那抱着白狐的十指,不经意间,紧了几分。
“我法术低微,也不懂得排兵布阵、行军打仗,帮不了你什么。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分心。所以,你就别整天费心思看着我了。我不走。你好好带你的兵……好让这炊烟,得以日日照常升起。”
盛夏晚风吹得背后林叶簌簌作响,云飞扬低头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顶,眼中柔情似水。“好。”
***
“塞外的星空特别美。”云飞扬枕着手臂躺在长满青草的斜坡上。
“嗯。”白狐蹲在他的头边,仰头望着漫天的璀璨繁星,看着它们闪闪烁烁,聚集成一个个诡异的图案,似乎在昭示某种神秘命运。那曾是它久居深山时,潜心参悟的“天道”。
自它离开青罗山入京找寻云飞扬,竟已有四月余未曾见过星空了。所以当云飞扬邀它留下来共赏今夜繁星之时,白狐欣然同意了。
“对不起。”
听到一句突如其来的抱歉,白狐扭头看向云飞扬。
云飞扬仍旧望着夜空,但许是余光瞧见了白狐在看自己,嘴角浮起一丝半是无奈半是苦涩的笑,“我生于帝王将相之家,自幼被卷入权力倾轧、利益势力之争。十六岁随父亲上战场,至今已五年有余。本以为自己早已看透生死红尘,看淡得到失去,直到某一天,有个人从我眼前毫无预兆地消失无踪。那一瞬,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体内的血液逆流。然后我才意识到,原来我竟然也会那么怕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