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漂亮。非常有技巧。少装了,艾德勒,连《每日邮报》都知道你经常和切普洛夫聊天。
——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埃德加·阿纳托利耶维奇·切普洛夫,俄罗斯新闻社驻伦敦人员。他是克格勃的人。你继续。我坐着听你表达万分震惊,说你完全不知道。提醒你一句,我看不见你的脸,震惊不是很容易表演。
——切普洛夫不是克格勃。
——我穿四角内裤,不穿拳击内裤。你最迟从1974年就开始和他来往了。
——我不认识俄新社的任何人。
——我亲爱的比尔,你应该不止这点本事吧。刚开始你说你不认识他,然后说他不是克格勃。我们要不要停一下,让你先整理整理思路。假如你不知道切普洛夫是克格勃,那你不是愚蠢就是容易上当,还是说你实在太缺钱?古巴情报机构付你多少?一百万?
——一百万?你太不了解古巴了。
——上帝知道你有多么了解。说吧,混蛋,你到底要什么?
——情报。
——你肯出多少?一个无主宝藏?你企图出卖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么对克格勃说的?
——我不是问你要情报,白痴,是我给你情报。他妈的耶鲁小子,有些情报说不定能跟你扯上关系。
——喂,你不能因为你从佛罗里达州塔科马游出来,就能跟我随便扯淡了。不管你想卖什么,我都肯定不会买。这次对话有录音的。
——这个大家都清楚。
——别担心,以后都会成为证据的。
——等我自首以后用?
——等我们他妈的逮住你。
——你们这些账房先生,连个屁都逮不住。
——说这句话的主管特工清晨五点企图给大使馆装窃听器,结果被逮个正着。
——知道吗?这本《恐怖》书里提到了你。
——《恐怖》书是什么鬼东西?
——不确定他们打算怎么称呼它,不过随便叫什么我都无所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我发誓,就是在这件烂事爆出来之前就出版了我的书。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迟早会找到向你泄密的龟孙子。
——有多早?
——比你想象的要早。这个电话打得太他妈久了。你确定你付得起电话费?比尔,我得继续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哦,对,还有那么多行李要收拾,那么多人要一一道别。好极了。可怜的福特总统。他参加了沃伦委员会,但不知道我们没有向他说出所有情况。
——你这会儿在干什么?
——那本《恐怖》书。名字是谁起的?你肯定在琢磨吧。
——不,我没有。艾德勒啊我发誓,你有时候根本不是在和我说话。就好像我们是两个少女,你提到某个男孩,只是希望这个男孩不小心听见你在说他。离开公司才几年,你怎么变得像是那些怪胎,以为外星人绑架你只是为了用假屌插你屁眼。天哪。
——也许根本不是一本书。也许是一份文件。
——一份文件。在中情局。中情局有一份文件,而且还是最高密级的。我说,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份工作的?
——迪弗洛里奥,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我他妈需要吗?
——我跟你说,施勒森格为基辛格编纂了一份文件,就是1974年圣诞节他呈交给福特的那份报告。
——你提1974年干什么?哥们儿,真是不想打破你的梦想,但总统已经换人了,要是今天的事态继续恶化,他这个总统估计也当不久了。全世界所有媒体都在追伊朗的消息,可怜的威廉·艾德勒却在推销别人1974年拉的屎。
——基辛格推出去的版本里去掉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施勒森格的原始版本还在外面流传,据说非常了不得。
——好吧,你已经知道了我对你的观点的观点。哥们儿,你的写作材料是不是用完了?
——你是个垃圾工,迪弗洛里奥。你之所以不感兴趣,唯一的原因是你的级别不够高。施勒森格的备忘录里什么都有:普通每个人以为是间谍小说捏造出来的各种事情。汤姆·海登上次拉屎的检验结果。比尔·克罗斯比和谁睡觉。lsd服用后的思想控制。世界各地的暗杀事件,比方说刚果的卢蒙巴,你的好朋友蒙博托的许多黑料——
——更正一下:弗兰克的好朋友。
——哈,你、他还有拉里·戴夫林,你们这帮搞拉美非洲的小子,都是可以互相替换的。
——鲍比·肯尼迪亲自授权的刺杀卡斯特罗的次数。
——知道吗?哈维兰德被强制退休了。
——谁?
——哈维兰德。当初训练你和我的老兄。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自学成才的。
——你有没有想过?美国大众甚至只是卡特看到那本书,就意味着公司的末日。你的工作会掉进他妈的地狱烈火。
——我发誓,有些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在假装演电视。艾德勒,你以为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只有你这一个特工似乎不知道这个该死的世界上都在发生什么。你以为你的克格勃好朋友在执行人道主义任务?你是这么想的吗?
——退休特工,别弄错了。还有,你才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
——哦,我很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原创性是你始终没学到的东西之一。
——我早该知道你根本不会在乎这本《恐怖》书。你是这伙人里最糟糕的那一种。假如你只是赞同政府做的事情倒好了,但你根本不在乎。你只会打卡上下班,月底领工资。
——我就喜欢你自以为看透了我的这个劲头。你以为你能看透别人,其实却屁也不知道,艾德勒,这就是你最大的缺点了。
——咦,是吗?
——嗯,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说了那么久你那本《恐怖》书如何如何,向我透露我的政府如何卷入各种稀烂的狗屎事,却完全没有引起我的兴趣,一次都没有,你怎么就没想到我之所以不感兴趣,也许正因为那鬼东西就是我写的。
——什么?你说什么?你他妈的不是在唬我吧?
——我听着像是会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唬你吗?对,狗娘养的,写书的就是这个账房先生。怎么,你以为写书的是国防部长大人吗?说起来,我发现你的书里一次也没有提到我,刚开始我还有点觉得被藐视了呢。但后来我意识到你他妈根本不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对吧?你他妈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假如你有,就不会在过去六分半之内浪费我的时间了。结果你吓得从他妈的吊床上掉下来了,既然你已经趴在地上了,就顺便感谢一下你们的共党上帝吧,他们没有派我去收拾你。顺便说一句,你的阳光咖啡大师机器坏了,你新公寓的视野太他妈糟糕了。跟菲德尔说说吧,你想看海景。
狗娘养的挂断了电话,没再打过来。我猜他大概再也不会打给我了。
去他妈的这张写字台。去他妈的这间办公室。去他妈的这个鬼国家。去他妈的这个刚开始的年头。老子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