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自学一上午,饭后,温然拿出笔记本和白纸,打开手机,播放机械制图教程第三讲。这是他背着陈舒茴才敢做的事,因为温宁渊曾经是船舶工程师。
回想起来,温然觉得自己在温家是有过一段算得上温暖的日子的,在温宁渊去世之前。那时晟典如日中天,温宁渊辞去工程师一职并接管集团后很顺利地完成了角色转变,陈舒茴是乐团首席大提琴手,温睿虽难以管教但不出格,而温然是家中温顺安静的养子。
那短暂的几年里,他有过忙碌又耐心的父亲,有过疏离却不冷漠的母亲,有过总是怂恿他做坏事而无果的哥哥,有过一个还算完整的家。也许是自己的工程师梦想没能走到最后,温宁渊便将温然培养起来了,家里的各种船只飞机模型被拆开又组装,温然颇有兴趣。
然后温然十三岁,温宁渊去世。在他去世后的一年,很普通的一天,当陈舒茴看到温然书桌上的手绘图纸,她的声音有种平静的冷,说:“以后不要弄这些东西了。”
温然垂着头说“好”。于是所有模型、专业书和图纸,都被塞进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后来又经历了一次搬家,那些东西便就此遗失,也可能是被当做垃圾扔掉了。
他不愿让陈舒茴睹物思人,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仅有的一点爱好。温然想,日子已经过得要死不活了,那么偷偷摸摸做点感兴趣的、又不伤天害理的事,应该也是情有可原的。
像小偷一样,偷到一整个下午来做喜欢的事,温然感觉自己短暂地诈尸回魂了一下。晚饭时温睿很难得地回来吃了,并告诉他明天要一起去顾培闻的庄园吃晚饭。
温然不太懂:“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在吗?”顾培闻时间宝贵,不会无缘无故叫他们去吃饭,并且还是在他日常居住的私人庄园。
“不然呢?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晟典这么快就能得到顾家的接济。”温睿有些不是滋味地揶揄,“柏清的一个子公司,六千万的项目,随手就施舍下来了,要不怎么说这些大富豪的手指缝里漏下一点儿就够别人活几辈子的了。”
不小的数目,温然记得自己的腺体植入手术前后一共花了两百万左右——确实是一场回报极高的买卖。突然就感同身受了顾昀迟的厌恶,他一定也清楚温家在背后是如何算计着要占便宜——温然开始产生一种强烈的羞耻。
“明天顾崇泽也会在,算是两家正式见个面,吃完饭再顺便聊聊项目。”温睿喝了口汤,又说,“你也别以为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要是哪天顾家不满意,弄死我们也就一秒钟的事。”